他揣着心事,四下瞧了一眼便寻到了地方,飘向了摆在侧面的小案牍前,伸手就想打开最下方的抽匣,奈何手刚触摸到却是摸空了。他又试了几回,双手都无法触碰到抽匣,无奈感油然而生,是了,他早死了,目下他只是个虚无的魂魄而已。他焦急于抽匣里的那道密旨还在不在原处,奈何无能为力,但见抽匣处无打开痕迹,到底是松了小半口气,只要那东西不落到阮氏手上,便好,便好。只要还未到她手上,她便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大宣的江山坐镇,眼下的徐元白便当真如此所想。他哪里知道,自他刚离开未央宫,阮瑶清便被人叫醒,来人正是菱星,她手里捧着从何公公那处送来的密函,这何公公正是服侍徐元白身侧的贴身总管太监,此刻他却匍匐在地跪在阮瑶清面前。阮瑶清有些瘫软的拿着那密函,眼神在烛光闪闪的夜里格外清明透亮,她看着何厚,静默半晌才道“那人死前可说了什么?”何厚匍匐在地摇头答道“那黑衣人反抗激烈,身手极高,赶来的御卫怕出了乱子让他逃了皆是下了死手,没能留下活口问出一言半语。”他们夜巡时发现这人从宫宇南脚翻出,那位置正是陛下的御书房,何厚深知重要性,从死去的黑衣人中搜出一密函便马不停蹄的送到了未央宫。阮瑶清拿着那道密函,手细细摩挲了半晌,料子与手感猜测应是皇帝的圣旨,只是未装裱样,该是未来的急发的,说来她也挺好奇的。她没在问何厚一句,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掀开包在外头的那团粗糙黑色布料,果不其然,里头是金织的绫锦,她默默打开,低头看去。待她瞧清圣旨所拟为何,面目忽而苍白,眼神满是不可置信,泛白的唇微微颤动,细指抓着那金绫竟是泛红,忽而便见她掀唇长笑了一声,竟是咳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血染红了金折,接着便听着未央宫呼唤的声音,阮瑶清又昏迷过去了。又是一连几日的下雪,这般大的雪,似蒙城的雾,积蓄已有一两尺高,脚踩在上头,必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皇帝是在前一日入陵的,那日一虽百官恭送,却无皇后身影。却无人敢说闲话,皇后忧思过度,昏迷两日不醒,约莫实在是太过悲伤的缘故。阮瑶清闭着眼喝下齐佰送来的汤药,靠在床榻上看着外头落下的大雪,手里头仍旧捏着那日送过来的密旨,上头还有斑驳血迹,她低头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气略虚浮的喊了声“菱星,拿把剪子来。”“来了,这便来了。”菱星闻声,忙不得取来一把金剪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向阮瑶清,到底是没放心又叮嘱了两句“娘娘,这东西利的很,仔细别伤了手。”阮瑶清含笑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那斑驳的密旨,一剪刀下去便是咔嚓一声,绫锦应声便断开。“娘娘?”菱星自服侍阮瑶清以来,还是头回见着她如此,自那日昏迷醒来后,便不言不语整整两日,眼神里的凄楚几乎要淹没了这长乐宫,她不清楚那道密旨里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这东西怕是伤了姑娘这些年的心。阮瑶清没言语,只是手更是麻利的将那密旨剪去,不稍片刻,便剪成了碎段,零星一片,只见她似是出了口恶气一般将那剪子往地上一扔,伸手将那碎片一扬道“烧了!你亲自去烧,在本宫面前烧!连灰都不要剩。”“咳……咳。”她咳嗽不止,眼神极其哀悯。菱星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取来火炉子,将那碎片小心捡起来,火舌渐渐将那碎片吞没,仔细看去,却能辨出“废后”二字。锦缎扔进火炉内燃起阵阵白烟,有些呛人,阮瑶清却似毫无反应般盯着那处,待火熄灭,菱星便命人去将窗牖打开,透了风清了味才算作罢。“太子明日登基,三危观上的那摇卦可出了?”阮瑶清敛去方才所有失控的情绪,仿若刚才只是幻觉。菱星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将怀里的一锦囊递给了阮瑶清“三危观莫须师父只道,太子乃大宣天子之选,无需占卜算验,只是为娘娘卜了一卦。”她眼眸微挑,懒懒的抬手接过,打开后,从里头取出一纸张,粗略而过,忽而见她勾唇一笑,似乎是瞧见了什么贻笑大方的乐事。菱星疑惑,凑近看了一眼,也有些愕然,只见那张纸上用朱砂赫然写着“红行煞,血灾”五字。她懒懒的将那纸递还给菱星“我倒是没瞧出来,长临山上那位能有这么个本事,怎的皇帝会死,他就没掐出来。”真是笑话了,也是为着这卜卦,她成了这大宣的皇后,如今她即将为大宣的太后,又是这卜卦,偏能为这五字命亡?她不做他想,而后便是扔在了脑后,夜里头沐浴,她挑了件赤色肚兜睡去, 重生(已修)阮瑶清不知昏睡了多久,待睁开双眼便见到四周景象,竟恍若陷入了梦中,这摆设这场景不正是方洲的老宅吗?见左右无人,光着白壁脚丫便下了地,一头乌发似墨一般散着,乌黑的瞳孔四下打量着,推开门出去,望着外头晴朗的天,颇有些迷惑,耳畔边的虫盈鸟叫如此真实,倒是真不像做梦。正恍惚间,腰间便被人扶了一下,回头一瞧,是匆匆而来的菱星,只是她面若红桃梳着丫鬟发髻,看着像是年轻了不少。“姑娘,快回去躺着,怎还光着脚,落水后要是着了寒气,是要病的。”菱星将呆呆站在廊檐下的阮瑶清拉起,忙往屋内推去,边说着还边伸手摸了摸她手背见无烫热才放下心来。她何时落了水?阮瑶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菱星一通恍惚,眼角渐渐闪湿,有些迷糊,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