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准时到了茶楼,只见这位李局长早就坐在包间等待了,旁边还坐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女子,两人小口啜着茶,并不交流,房间里一派静谧。
赵青云推开门进去,动静不小,引得这两人齐齐侧目。李局长也就顺势站起身来,和她握手。赵青云赶在他开口之间向两人介绍身后的陈天雄:“李局长晚上好,这位是我的委托人陈天雄陈先生。
陈先生在港时就曾为大型集团公司工作过,手下最多时同时管理过过万数的员工。最早的时候是负责子公司的货物进出口生意的,后来因为能力卓越被调到了总公司,旗下有了自己的团队,也主持过楼盘开发、小型公园建设的项目。
现在他积攒了人脉,就带着自己的小团队准备和几位老同事自立山头,试一试能不能在深圳或者广州也建一建商品房。所以委托我做他的法务顾问。那天在学会上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的,只是受限于时间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请李局长赐教,所以今天特地找上门来。请您多多指点,一定要不吝赐教。”
陈天雄闻言楞了一愣,好像没有料到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变了“青年才俊”,真是比上次“夜变淫虎”还来得猝不及防,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抢步上去握上了李局长的手。
虽然握手不过片刻,但李局长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他过于常人的臂力,心中腹诽,没想到这个香港佬挺有力的嘛,还染着一头黄毛,梳着背头都难掩江湖气息,倒是和一般的老板不太一样。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赵青云好像是解释又好像是催促:“我们陈老板喜欢锻炼的嘛。你们不是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位应该就是您上次介绍的合作社的周副经理?真是年轻啊,周经理一定远比一般同事更加优秀吧,要不然怎么能坐上这么重要的位子?您这么年轻就事业这么有成,要是能开个班指导指导刚毕业的女孩子们就好了。大家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
她进了门就开始奉承,先从陈天雄入手,再恭维李局长、周经理,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不过这位周经理也是人才,对着奉承照单全收,也不忘一边和这位“陈先生”握手,一边夸赞赵青云:“赵律师才是脂粉队里的英雄,一个人就能办这么大的案子。我们这些人四十多岁了,熬灯油似地混资历罢了,哪像赵律师是有真才实干的人呐?要不然陈先生也不会请您,您说是不是?”
四个人相见完毕,刚一落座赵青云就从公文包里摸出两瓶洋酒,推向对面:“我们此行来得仓促,也没准备什么。这款酒是我私下里最喜欢的,在我们同学圈子里也有很多拥簇。希望二位不要嫌弃,更加不要客气,等以后摊子支起来了,千万请二位赏光过海一叙。”
李局长和周经理微微笑着,并不表态,也不接桌上的酒,只是饮茶。赵青云见状也不着急,先从这两年的时政谈起,从海南谈到南海,从手段谈到性质,盛赞那位总工程师的高瞻远瞩、英明神武。
又谈法学理论界对于79年刑法修订的极大热情,再表达了对学界正在讨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草案的憧憬和向往,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合资公司的成立上。
1993年12月国内即公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次年7月1日正式实施,迄今虽然已经有三年时间,但是由于此时的市场经济在资源配置中仍然只是发挥“重要作用”,所以私营企业的发展还是受到许多限制。更别说引进外资,手续更为繁琐。
好在现在各地对于“招商引资”的热情很大,许多地方都将地区经济的增长作为政绩考核的标准,所以她并不担心项目能不能上马,只是最关心项目上马的时间和速度。东星等不了太久、陈天雄等不了太久、她也不欲多等。
赵青云急着弄清楚的是现在从信用社贷款成功的可能、工商注册合资公司的手续,又对于李局长介绍的现行的律师资格考试很感兴趣。李局长关心的是新公司的纳税前景,周经理在乎的是放贷资金的安全及利息多少。三人各有侧重又不谋而合,所以这一夜可谓是宾主尽欢,直谈到东方既白才勉强理清了线索。
这两位走前并未收礼,周经理还打趣赵青云:“没想到赵律师倒是个信奉‘礼多人不怪’的传统国人啊?如今东星有限责任公司的项目连文书都还没递交,又何必这么客气?再说来者是客,要请酒也是我和李局长做东相请,难道陈先生不准备给机会?”
赵青云握着她的手,亲热得好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路相送到茶楼楼下,还是依依不舍的样子:“建设用地使用权抵押的事麻烦周姐帮我们多问问,资金到位了,开工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此时东方即明,火红的朝霞隐隐地在天边露出一点头来,街头空旷寂静,行人稀少。又金乌未出,气温仍旧不高,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发丝、拂过脸庞,舒服得人直打瞌睡。
城区的公交车此时还未运营,出租车又难觅踪迹,送完客的两人只好走路回去,一路上皆是沉默。赵青云顶着露水闷头苦走,心里合计着以他人名义在内地新设公司的可能性和可操作性,毫不防备地就被陈天雄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