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姥姥的意思告诉鹿仁佳。
鹿仁佳长叹一口气,转身一下子扑进被子里:“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了,都来几年了,有时候还是会思虑不周。”
“以前我们活着就很难了,自然不会想这么多,这里的人们没有生存的压力,自然就顾忌多了。”
这倒是。
夫妻俩在家里又过了最后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沐戈壁就抱着小勺去了姚姥姥房间,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姚姥姥身边:“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小勺会不会哭。”
应该会哭的吧。
毕竟现在天气还热,小勺在他身边舒服惯了。
“哭就哭吧,孩子忘性大,估计要不了两天就忘了。”姚姥姥将小勺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你到了学校也别烦家里的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照顾好佳佳,你的身子这样,人家不嫌弃的跟了你,还将小勺当亲生的一样看待,你也别见了花花世界就迈不动腿,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不三不四的,不用佳佳开口,我先打断你的腿。”
沐戈壁闻言哭笑不得:“姥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谁知道呢,大春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才回来几天啊,就变了。”
这乡下媳妇再不好,那也是生了四五个子女的原配夫妻,结果呢,带回来了却不好好待,才两个月不到,就在外头和人家勾勾搭搭。
为了这事,二花妈天天到厂里来跟工友诉苦。
这事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交代完了事,沐戈壁又去田雪和周厂长的房间跟他们道别,这会儿周厂长已经起了,正站在窗子口梳头,明明是板寸,但每天都会用梳子梳一百下,也算是养生的一种方式。
“你们别着急,我送你们去车站。”
周厂长一看沐戈壁来了,赶紧说道。
田雪只披了一件白衬衫靠在床上,神情还有些困顿,显然是从睡梦中强迫自己醒来的,这个夏天田雪很忙,因为听到了一些消息。
京城和海市那边开放个体户自营,一些回城的知青第一时间响应号召,导致供销社在两地的营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河东县虽然暂时还没有个体户,但消息灵通的供销社领导层们,已经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田雪这个暑假下到乡镇去,就是为了‘培训’售货员去了。
这也是她在听说方智俊培训他店里的售货员时,想到的办法,论进货渠道,供销社是国营产业,只需要打个电话,人家必定及时供货,论店铺位置,绝对的黄金地段,如此若再说有什么比不上私营的,那就只有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了。
她管不了别的地方,但河东县这边,她是必定要延长供销社的寿命的。
她如今也快五十岁了,就快到了退休的年纪。
这也算是她在退休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次去,店就要开门了吧。”田雪关心的果然是方智俊的店铺。
对于方智俊创业的举动,以及儿子儿媳的投资,她一方面觉得很高兴,一方面又很唏嘘,唏嘘的是世道变化之快,前几年,她还在为了给鹿仁佳迁户口,不得已将豆腐坊交到鹿仁佳手里,而她自己则出去供销社里上班,算是悄无声息的将儿媳从一个乡下姑娘过度成了城里工人。
这里面她废了多少心思,在心底做了多少次演练,将豆腐坊里那些妇女们的心思摸了多久,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应该是要开门了。”沐戈壁点点头。
田雪摘下眼镜:“既然开了店就好好的开,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人做事都要持之以恒。”
“知道了妈,再说那个店跟我们关系也不大,我们只是借钱给小方而已。”
田雪没说话,只白了沐戈壁一眼。
沐戈壁不明所以。
“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路上人多,防止上不了车。”换好衣服的周厂长来喊。
这上早班的人多了,车里面太挤,没人下车的话,司机恐怕不会停。
“欸好。”
沐戈壁立刻起身跟着周厂长身后出去了,鹿仁佳见周厂长出来了,才又去跟田雪说了一声,夫妻俩这才跟着周厂长出了门。
而周厂长也难得公器私用一回,用厂里的小汽车送他们去客运站,回到厂里还得补上油钱。
晃晃悠悠从河东县到了省城,等到了鹿仁佳才被沐戈壁推醒,鹿仁佳迷迷糊糊的扛着大包下了车,反倒是沐戈壁捂着脸,拎着个小袋子下了车。
一直到人走光了,鹿仁佳才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沐戈壁那无语的表情。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鹿仁佳一脸茫然地问。
沐戈壁摇摇头:“没事。”
就是被那些乘客盯得有点丢人而已。
鹿仁佳看看沐戈壁,再看看地上的一堆行礼,脑子难得动了动,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她拍拍沐戈壁肩膀:“没事,你是柔弱的冰系,我这力量系多负担点儿也是应该的。”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