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冯映汐没懂。
第二天, 冯映汐趁他不在家,和陈妈整理好行李就回去了。
陈妈路上还在感慨:“小宋的房子是真的好。”
冯映汐好声好气哄她:“你等我赚钱了,我一定给你买一座一模一样的。”
主要是她需要先打听打听,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只能先找。
她见陈妈心情不好,就带她去兜风,过了油尖旺,陈妈就叹气:“要不,去伏龙街坐坐。”
自从知道妹妹要移民,她就有点伤心,虽然彼此不上门做客,但陈妈隔三差五带着炖汤去看外甥。这段时间她明显心情不好。
陈三妹在看店,傅爷难得也在,穿了身对襟开的盘扣衫,坐在里面喝茶。丝毫看不出来,他曾是青帮的话事人。
傅爷见她们来,起身出来迎客,看起来他也很乐意这门亲戚。
和冯志雄攀亲戚有些远,毕竟冯志雄那一辈的老牌富豪,曾叱咤香港多少年。他这个人命运厚待,烂泥出身,靠着自己拼命有了财富地位,但刀刃上的钱财,说没就没。
老婆孩子都没了,就因为走私贩私,一念善意,救了一个偷渡客,结果命悬一线被偷渡客救了。
峰回路转,有了如今的安稳生活。
陈三妹是个勤快的人,有韧性能吃苦,心性坚定,要不然她不会从内地逃到这里来,也不会冒死,大胆救了濒死的傅爷。
她比陈妈胖一点,姐妹两看起来很像,圆脸宽庭,这样的面相据说晚年有福。
陈妈难免有些难过,和陈三妹说:“阿江新年的时候就要过去读书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陈三妹其实也舍不得离开,她漂泊半生,才寻到一个亲人,但是傅爷更倾向于移民,他打杀半辈子,只想晚年太平。
冯映汐看了眼门外坐在躺椅上聊天的姐妹两,傅爷问:“我听说伏龙地产在汕尾港买了地?”
冯映汐见他还有兴趣,就说:“还在竞拍中,要是能买下,后续投资也是跟着政府的政策走。”
谈起生意,她很谨慎。
傅爷也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手里的东西处理得干干净净,伏龙商贸抵押出去,也已经卖了,伏龙地产也不是他的公司。
九龙寨的那帮人眼里,他如今彻底落魄了,是靠着陈三妹的鱼店养着他。
也不乏有上门来奚落他的人,找麻烦的倒是没有。毕竟他当年坐过那把交椅,也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话事人。
冯映汐见陈妈擦眼睛,迟疑了片刻,就说:“其实,傅爷也不一定非要去国外,若是为了晚年太平,可以去内地。码头过港不过一眨眼,站在这头就能望见那头,而且那边和这边可不一样。想回来一眨眼的功夫。”
傅爷确实没想过去内地,被冯映汐提醒的有些怔怔,看了眼门外的陈三妹,很久才说:“也不是不可以。”
冯映汐见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去国外,就笑起来说:“俗话说故土难离,乡音难改。阿江是孩子,自然是出去闯荡一番,像陈妈这个年纪,隔三差五都要去出去逛一逛,她正计划等新年的时候要去海上观音庙去拜佛。然后去苏州听评弹。”
傅爷:“我考虑考虑,若是想去,就让三妹和她一起回去逛一逛。”
冯映汐本来没想起来,但看陈三妹和傅爷不像是想离家的样子。
冯映汐就问:“我和您打听个人。”
傅爷:“你说。”
“我只知道人称龚先生。好像是住在新加坡”
傅爷想了很久才问:“是不是祖籍滇南?”
“是,他泡的茶是滇红茶。”
傅爷看她一眼,问:“你怎么会想起问他。”
“想和他打听个人。”
傅爷笑起来,“打听谁?”
“金牙仔。”
傅爷的笑脸立刻收起来了,无声地看着她。
冯映汐也知道打听金牙仔确实有些过,傅爷问:“你怎么会突然打听金牙仔?”
“替一个朋友打听。”
“那龚先生呢?”
“是我自己想打听。”
傅爷只说:“我不一定能有消息给你,金牙仔已经失踪十几年了。当年的命案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你最好别碰。关于龚先生,我只能讲我知道的。龚先生是在东南亚起家,早年我在新加坡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的海运生意已经很大了。有风声说他家里遭过大难,他一家人死绝,只剩了他一个。没什么可打听的,很多走投无路的人,不过都是苦命人。”
冯映汐暗暗记着。
问:“怎么会突然没了?他家里都有什么人?怎么没的?”
“我也是听说的,他家里是滇南大族,他是家里的最小,庶出的姐妹兄弟很多,都死在内地了。至于有没有逃出来的,我就不清楚了。”
冯映汐听得叹息,那就是说很可能他是一个人逃出来的,然后带着家财发家。
“我知道了。”
傅爷也说:“龚先生这个人,你爸爸应该比较熟悉。”
冯映汐总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