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机器。上大学后刚好他爸生意有了起色,出席一些场合会带上他,这时就特别注重颜面,对潮流几乎一无所知的他也开始研究奢侈品、流行款,学生时代的小透明在大学摇身一变成了风云人物。但林衔对自己的评价永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了,你案子的律师明天要过来问一些事情,中午我们就一起吃顿饭。”“律师?”“嗯,放心,我们是熟人,我会让他注意表情管理。”姜峦听着听着逐渐攥紧了林衔的手机,垂首沉默良久,“林老师,我麻烦你太多了。”“如果你能麻烦我一辈子才是最好的。”那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夜幕沉沉,窗外是逐渐回暖的春三月,屋里两个人依偎着看明月高升。今夜是一轮圆月。比起桐城的人满为患,林衔更喜欢江城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满是欢笑声,热闹却不聒噪。他挽着姜峦的胳膊在市中心周旋,兜兜转转终于找到要去的中餐厅,也因此耗费了些时间,一楼的大厅坐了不少人,谈话声不绝于耳。为了清净,林衔选了二楼的雅间,透过窗能看到外头的小树,枝干上冒了新芽。林衔点好菜后就给谢忱发了个信息,没想到放下手机的那一刻,门也开了。推门进来的年轻人神色淡漠,左手拎着黑色公文包,右手小臂搭着他的藏蓝色风衣。“姓谢的你是能瞬移吗???”谢忱合上门,阔步走到桌旁落座,拿出公文包里的资料,“没有超能力,但我有时间观念,倒是你……”谢忱瞥了眼林衔,“你再晚五分钟我直接当你毁约。”林衔闻言啧了一声,“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人情味了。”谢忱嗤笑道:“你有人情味,一天到晚多管闲事,真把自己当慈善机构。”白纸黑字一张张摆在桌上,谢忱确认没问题后终于抬头看林衔,身子往后靠,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样子,“你现在对我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连声叔都不肯叫。”“你才大我几岁就叫叔。”“我和你爸称兄道弟的,没让你叫干爹够意思了,况且你现在也是有求于我,别不知好歹。”谢忱抿了口茶,双手交叉搁在膝上,看向林衔的眼神不冷不淡,却令人无端生出几分凉意。林衔见他这副模样倒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人是真变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谢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跟在大律师旁边做助理,不是埋头记东西就是四处跑,人前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嗯、好、知道了。那会林衔也是个小跟班,跟在父亲后面听他和大律师攀谈,林衔对此很反感,反感他们的惺惺作态,喝不完的酒,说不尽的场面话。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次胜诉过后的庆功宴上,林衔和谢忱先后离席,在男厕所离谱地打起了招呼,又鬼使神差的相约去天台吹风。黑夜里亮着几颗星星,林衔朝谢忱说起了他父亲的假惺惺,谢忱则吐槽起他老板的不近人情,一个快毕业的高中生,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久,甚至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都自认举世皆浊我独清。“妈的,我做了老板带头睡到下午一点半。”说这话的人几年后混得风生水起,林衔父亲多疑,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却始终屹立不倒。谢忱真的做起了老板,却不像当初说的那样睡到下午一点半,反而带头996。但林衔知道自己没资格数落他,他两现在都是看人脸色行事,谁也没脸面提当年在天台的嚣张谈话。林衔接受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现实,只是仍很惋惜,成长让他们连插科打诨的朋友都做不了。“好吧,忱……叔。”林衔转了转筷子,却突然怎么也开不了口。谢忱这时将视线偏向旁边的姜峦,从进门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你。”谢忱微眯眼,略有迟疑,“你叫姜峦?”“是。”“你还有别的亲属吗?比如,姐姐什么的。”姜峦摇摇头,“我和她……也算相依为命吧,从小到大也没见她提起谁,甚至关于我的亲生父亲也不透露一点。”“确定?”对于谢忱的反复确认,姜峦只当他怕朋友无端惹上了麻烦,微笑着重复道:“我确定。”谢忱闻言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等菜全部上桌后,谈话也就此结束。正当谢忱准备起身时,林衔敲了敲桌子,“大老远来一趟,不吃点再走?”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半分留人的意思,谢忱心下了然,拿起风衣后又举起酒杯,朝林衔碰了碰,笑道:“下次吧,难得回一趟江城,我想四处转转。”谢忱走后,姜峦试探着问道:“谢律师是江城人吗?”林衔闻言举起酒杯仰头闷了一口,“嗯。”放下酒杯,他呼出来的气还有酒味,身体往后靠看向姜峦,“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他就是江城一中的,他女朋友也算是吧。”“也算是?”“因为他女朋友又去桐城的高中复读了一年,两人就是那会认识的,那时……谢忱也刚工作吧,忙得要死还和女朋友煲电话粥。”“哦……那挺好啊,既是高中校友,还能在异乡结缘,他们感情应该不错吧。”林衔摇摇头,“他女朋友已经死了。”“死了?”“嗯,复读完就自杀了。”林衔思绪飘到很远,仿佛又看到满地的啤酒瓶,和消沉的谢忱。那会他坐在谢忱旁边,听他一遍遍重复:“开始一段错误的关系,就像推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一步错、步步错。”“我觉得我就是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