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知杀人焉用己刀。”他淳淳教导。“您”元绿姝被钦昀的话给刺激到,一时不明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反过来利用,乃至掌控贺兰敏。闻所未闻。钦昀:“你是皇后,有何不可,况且等朕一死,你便是太后。”元绿姝久久无言。“那往后谁来坐陛下的位子?”元绿姝想起要事,斟酌再三道。倘若钦昀驾崩,龙座势必空出,谁来继位?钦昀道:“你想知道?”元绿姝迟缓点头。“自然是朕的胞弟。”就算要死,钦昀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也不会拱手送给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有姜钦玉合适。关于这个决定,钦昀也是纠结了很久。钦昀其实更想与钦玉同归于尽,但考虑到元绿姝,钦昀放下了这个念头。钦玉一走,元绿姝要怎么办?他留了人,但谁保证往后没有意外发生,会叛变?钦昀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钦玉比所有人有用。虽互相想杀了对方,但无可否认,姜钦昀和姜钦玉相依为命那么久,再加上兄弟血脉相连,彼此是这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钦昀明白钦玉对元绿姝的感情。钦玉不可能背叛元绿姝,只要元绿姝能驯服钦玉。钦昀相信元绿姝有这个本事,他更坚信即便元绿姝什么都不做,钦玉大抵也会自我驯服。钦玉就是一条又疯狂又有病的狗。而且,如果从宗亲之中找一个人继位,钦昀担心继位的皇帝待元绿姝不好,其他宗亲说不准还会朝势单力薄的元绿姝找茬。加上他一死,没人再牵制钦玉,肆意妄为的钦玉极有可能、不对,是肯定会造反逼宫,为避免不必要的流血事件,钦玉就是最好的选择。钦玉不是当皇帝的料,但是有元绿姝在,一切就变得不同了。钦昀委实考虑了很多。不过,越想,钦昀心中郁气愈发重,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可握住元绿姝皓腕的手却寸寸收紧。酸气和忿气钻进他的心房,复而从心房流入四肢。烛火跃动,但见钦昀骨节分明的手上浮现青筋,在苍白肤色映衬下显得非常突出,隐隐透出几分狰狞可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元绿姝喃喃:“禹王?”可任由元绿姝怎么看,钦玉都不像有治理国家的资质,他管得了大邺吗?钦玉肆无忌惮,怎么想都是会变暴君或是昏君的结果。“嗯,他确实随心所欲,是以需要你去监督他,去管制他。”钦昀平声说。此路任重道远。元绿姝眼中惊乍,淡淡道:“陛下,妾怎么可能管得住他?”这份重担来得太奇怪。“凭他对你有不轨的心思。”钦昀道,“你若烦他,还可以用贺兰敏代你出气,反过来亦然。”钦昀洞悉人心,一步步地教她。元绿姝无言,“陛下,您在说真的吗?”“朕明白你嫌他们,如果你不想,朕还有一个法子。”钦昀提力,执起元绿姝的手,目光上移,幽幽冷冷地盯着元绿姝的脖子。钦昀再度传来心腹,让心腹和元绿姝相互熟悉。魏匡美想代钦昀向元绿姝介绍人,钦昀摇首,亲自把每个人介绍给元绿姝。有的人元绿姝见过,是三省的阁老,有的没见过,譬如控鹤卫的将军。“从今往后,你们要多担待点,皇后尚且年轻,咳咳你们该多照拂。”众人悲痛,有几个甚而落下了热泪,跪地恭敬道:“臣等谨遵敕旨。”元绿姝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间,她鼻子一酸,眼眶不知从何时起就蓄起了泪花。为何要这样安排?
钦昀不是还想过要她殉葬吗?元绿姝不懂,又被眼前画面以及钦昀突如其来的用心良苦所震撼,所刺激,许久未起波澜的心情渐渐微妙。钦昀的眼睛始终在元绿姝身上,自然而然发现了她掉眼泪的事实,屏退臣子后,钦昀轻声询问:“这滴泪,你是为朕落的吗?”元绿姝动了动唇,唇瓣似没了一点力气,张都张不开。钦昀蓦然笑了,很浅很浅的笑,一闪而过,却给他这副死气沉沉的脸带来一缕活泼的生气。穷起这短暂的一生,钦昀没能叫元绿姝敞开心扉。他是真心对元绿姝,但他却从未与元绿姝有过一次交心,所以也就导致得不到元绿姝的心。真心换真心,钦昀临死之际才懂了这个道理,弥补已然来不及。不过,他好歹享受过枕衾之爱,如今还见到元绿姝为他落下的泪,不为一桩好事。这一刻,钦昀心底的不甘心和愤懑无端消弭不少。“朕为你做这么多,只有一个要求。”钦昀抓住元绿姝的手,将她带过来,迫使元绿姝与他对视,他眸光深邃,语气认真,缓慢而一字一顿命令道:“朕心悦你,只望你莫要抹了朕为你作的画。”说毕,钦昀骤闭双目,面白如纸,像没有了呼吸。见状,元绿姝呼吸一窒。周太医及时赶来,经诊断,他说钦昀只是因为太累而昏睡过去了。不是噩耗,元绿姝绷紧神经一松,长长地缓一口气。钦昀又昏睡了好几日,元绿姝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照顾。朝堂之中也有了关于钦昀病重的声音。纸包不住火,事情瞒不住了,或者说钦昀没打算再遮掩。圣人病重,却无子,那这即将空出来的皇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有的包藏祸心之人蠢蠢欲动。另厢,王室宗亲及要臣纷纷来看望钦昀,想一探虚实,但钦昀皆不见客,就连贺兰太后来,也只匆匆见了一面。夜里,钦昀刚醒来喝了药后又昏过去了,他体内寒毒放肆,加之药性,迫使钦昀必须要沉睡,不然遭受的痛苦难以想象。在元绿姝眼中,钦昀整个人跟个冰人似的,不断散发出寒气。若不是寝殿供应着暖气,再加上元绿姝适应了这冰寒之气,她都难以靠近钦昀。元绿姝给钦昀掖了掖被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