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勿要在意你我在洞窟中发生的事,都不作数的,最好陛下能忘掉,当然,我也会忘掉的。”她话音未落,钦玉怒放笑意的脸就一步步沉下去,皮笑肉不笑,别扭怪异。“还有一句,我对陛下的亏欠差不多快还完了。”语讫,元绿姝再言一句“好好养伤”,遂转身离开。她走了几步,后面响起钦玉的话。“姐姐,你,什么意思?”声线没有一点温度,还透出凉凉的意味。元绿姝没有回头:“我说得很清楚了。”清淡的声音很是无情。放下这句话,元绿姝径自离开。徒留下面无表情的钦玉,他看着元绿姝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钦玉依然没有收回视线。殿里光线充足,钦玉面庞上呈现病态般的白。许久,钦玉歪了一下脑袋,转动眼珠,脖颈发出清脆的骨头碰撞声。与钦玉说开后,元绿姝心弦却迟迟没有松动半下。有点烦,有点躁,沉闷沉闷的,反正就是不舒服。元绿姝感觉自己变得很奇怪。明明说是要忘掉那一日,可她如今心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当时的记忆。思及那一滩泼在她面上的浊血和来不及定睛看的血腥画面,元绿姝胃不太舒服了。幸好最近没吃什么荤腥,否则,元绿姝感觉自己要呕出来。元绿姝抚了抚脸,上面似乎还残留死人的血,又腥又热。元绿姝无意识流了点冷汗,她掏出绣帕慢慢擦拭。比起这次死里逃生,曾经被关在笼子里的事好像也算不了什么,自己无须再在意,再害怕了。皆为过眼云烟。一抹天光照下来,刺进元绿姝拂绿的瞳孔中。元绿姝不由仰视蔚蓝天际,有一只雀儿飞过。元绿姝凝立不语,看得入神。她眨了眨眼,脸色略白,眉眼也透出不易察觉的疲色。蓦然,元绿姝脑海中出现钦玉的样貌,他的耳环、拼接的尾指以及钦玉和钦昀之间的血契。最后是钦玉啃上来的吻与对她说过的话,那无以复加的感情,比陈年老酒还要浓烈厚重。元绿姝面上淡淡,心却战栗了一下,速度很快。下一瞬,元绿姝心里萌生一种特别奇怪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元绿姝垂眸打量自己的手,随即闭了闭眼,想他作甚?元绿姝褪去杂念,心想,不如去一趟道观?正好趁此机会带着姜厌去月音观去探望李暮雪,还可以静静心。经历了这么多事,元绿姝总觉不安心,只望道观能洗涤她此时浑浊混乱的身心。元绿姝打定主意,回殿给李暮雪写了一份信函,让人加紧送过去。又两日,钦玉是愈发不好伺候,喜怒无常,有时候一言不合就直接要杀了前来诊脉的太医,又或者是贴身伺候的内侍。宫殿里,好几次差点就出了人命。简直就像个暴君。进宝这两日过得如履薄命,小命头顶每天都悬着一把随时都会坠下的砍刀。、也只有元绿姝过来的时候,钦玉方才会收敛。进宝获得喘息的机会。但是元绿姝和钦玉之间饶是进宝这等胆子小不爱动脑筋的内侍都看出两人之间有问题。总言之,两人之间氛围僵硬又古怪,令人难以琢磨。钦玉依旧热情,而元绿姝几乎没怎么说话,神色寡淡。
一冷一热,本该绚丽碰撞,可激起的火花却微不足道。而钦玉动辄要杀人的事,最终传进元绿姝的耳朵里。她多少知道此事与她有关,可她最近是真的很累,一天去看望钦玉一次已然是极限。元绿姝没去现场,到底不知其严重性。思前想后,元绿姝最后叫太医给钦玉的药里多加些令人昏睡的药材,让钦玉多睡睡。反正睡得好也有益于解毒,还能稳定钦玉,保住小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好在钦玉虽阴晴不定,但药还是该吃就吃,没有一次落下。显然,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尽快痊愈。而且,他不单单是吃药,还在涂一些祛疤的药膏。与此同时,元绿姝收到李暮雪的回信。她在信中交代近况,并言欢迎元绿姝来。元绿姝虽和李暮雪有信件来往,然,两人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收到信的元绿姝自是高兴,连忙叫人收拾东西,她打算夜里启程。若是白日,恐钦玉会来搅合,依钦玉的性子,肯定不会放她走,定是要胡搅蛮缠好一阵。为了能安安心心去,元绿姝还特意嘱咐太医,在夜里给钦玉用药,药用加量,如此,钦玉就不会醒过来了。夜里,月上中天,繁星稀疏,蟾光幽幽,夜风悠扬。元绿姝安排好一切,遂带着姜厌坐上马车,外面传来蟋蟀悦耳歌声,令人心境宁和。鉴于上次刺杀意外,加之还是夜行,元绿姝加强戒备,护送的禁卫不少,个个都是精锐。马车渐行渐远,慢慢驶离骊山围场。坐在马车上,元绿姝心却静不下来。彼时姜厌已睡下。元绿姝摸了摸枕在她腿上的姜厌,继而撩开帘子,纵目看着车帘外的夜色。很美,很静。元绿姝微微出神,瞧了一会,便放下了帘子。车厢内,中间摆设一条小几,几上放一盏灯,灯火明亮,照亮了整个车厢。元绿姝心不宁,睡不着,她便侧身,想着那一本书打发打发时间。取来一本《道德经》后,元绿姝的余光瞄到柜子上放的一个瓷瓶。元绿姝觉得眼熟,拿起来细看,记起是雍王妃送的石榴香味的头油。大抵是挽曦放进来的。刺杀加上受寒,元绿姝倒是忘了这茬。她觉得新奇的石榴汁没吃上,不过这头油元绿姝隐约记得这头油有安神的功效,想到这,元绿姝思量须臾,挑开盖,然后倒了一点试着抹在自己头发上。元绿姝没有再用,将头油瓶放在一边,继而认真看起书。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元绿姝撂下书,稍稍按了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