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
明明是从来不肯说谎的孩子,为了和他分手,竟然连例都破了。
傅晏辞将她置于窗台上,抬手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衿衿以后还要有人爱呢。”
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时衾一下子破了防,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以前妈妈教她,说谎的小孩会没有人爱。
但时衾现在觉得无所谓,她已经不需要人爱了。
除了傅晏辞,谁来爱她,她都不会再感动了。
临走的时候,傅晏辞送她到门口。
“周瑞那里,你的课还是要继续上。”
“我替你请了一位法语老师,以后会去工作室教你。”
“有任何困难,可以联系徐启。”
时衾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一位前任都这般体贴。
“不要再管我了。”她轻轻说。
课她不会再去上,更别提法语老师,她也不可能去联系徐启。
联系徐启,和联系他有什么区别。
傅晏辞凝视她。
女孩微垂着头,乌发像瀑布般披散。
一个耳坠露了出来,细细的链子坠一颗珍珠,圆润雪白。
他第一次见她时,戴得也是这个耳坠。
时衾抿着唇,纤瘦娇小,背脊却绷得笔直,透出一股宁静的烈度。
像是一朵栀子,一股清泉。
现在,这朵栀子要顺着水流走了。
傅晏辞觉得呼吸都疼,却只能佯装轻松淡定。
他像是已经接受,懒懒地靠在玄关,凉凉地轻笑:“我的衿衿急着要长大。”
时衾敛下眸子,攥住扶手的指尖泛白,恨他这个时候还要说这些,让她更加难过。
“她不可能永远是你的小女孩。”
、月光
时衾走出公寓时,薄暮熹微,灰白色的天空染上了一条血线。
她仰头,望着那条天际线,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苍老了,比同龄人都要老。
十二岁的时候老了一次。
二十岁的时候又老了一次。
她好像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她深爱过,然后又失去了,这真是极大的不幸。
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脑子里回响着离开时,傅晏辞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衿衿急着要长大。”
时衾恨他又深一层。
离别时为什么要说话,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句话了。
时衾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江晗在路灯下站着,朝她大步跑来。
他的目光落在时衾脸上,湿漉漉的眼睛,红肿的嘴唇,几个小时的电话接不进去。
江晗不用去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敢去想,想得他难受。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本来是不该这样的,本来是该把他推开的。
但江晗的拥抱,像是一根稻草。
即使是一根稻草,时衾也紧紧抓着不放。
她趴在男人的肩头,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放声大哭。
傅晏辞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远处的天空被朝阳染成血色。
有一对男女在血色之下紧紧相拥。
他觉得刺眼烧心,伸手拉了窗帘。
课不记得去上,饭也不记得吃,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呼吸喘不过来。
这些失恋的常态在时衾身上一样也没有发生。
除了分手那一天在江晗面前的失态,她恢复得格外快,表现得像平时一样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这件事情,也是可以习惯的。
如果每一次她都撕心裂肺,那真是不用活了。
在这一方面,时衾给了自己许多心理暗示。
看,她没有那么伤心,说明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人。
傅晏辞这个名字现在成了她的禁词。
所幸在学校里的时候,没有人会提起他。
时衾本来想把以前在淮宇科技实习加的同事全都删掉,但又觉得自己应激反应太过。
能加上微信的,都是她能聊两句话的同事,张文到现在还时不时找她聊天。
没必要因为一个傅晏辞,失去她自己的社交关系。
时衾最后只把徐启删了,她连并徐启一起记恨上了。
如果那天在车上,徐启对她如实相告,早说傅晏辞不喜欢她了。
她也不会最后和他分得那么狼狈。
分手之后,时衾生活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末的时间大段大段的空了下来。
她哪也不想去,就那么待在寝室里。
有时候发呆,一发就能发一天。
苏圆圆说她是她见过分手之后表现最平淡的人。
不像是她,哪次分手都要去酒吧闹得一个月不得安宁。
时衾总是笑笑。
苏圆圆说这话时,林乔没吭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