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像此刻这般死寂。
风的流速突然变慢,空气里上下悬浮的灰尘也静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时衾眼前一片空白,大脑也是白的,撑在地上的双手发麻,一直麻到了脊背。
感知神经开启了自救模式,封闭了她的五感,使她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
这种感觉时衾并不陌生,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
她麻木了许久,表情木讷,盯着断了一截栏杆的天台,只傻傻坐在地上不动。
傅晏辞说让她别往下看。
她就不往下看。
时衾想起自己总是不听话,总是和他闹脾气,总该有一次乖些了。
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不知道攥在谁的手里,捏碎捏烂了一般得疼。
疼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月光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死寂的天台重新恢复生气。
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姑娘,你没事吧?”上来调查的警察问她,“你和摔下去的两个人是一起的吗?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吗?”
时衾张了张嘴,想问他什么,却发现自己像是哑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旁边一名消防员走到天台边,小心翼翼探出头,感慨:“就算只有三层楼还是挺高的啊。”
另一名消防员蹲下,检查着损坏的栏杆:“运气好啊,还好气垫放得及时。”
“……”
时衾眼睫颤了颤,浑身冰冻的血液,从心脏的位置,突然碎裂,流动起来。
大脑急迫地调动僵硬地身体,她的动作迟滞,跌跌撞撞地往楼梯口跑去。
她像是疯了一样得往下跑。
眼泪氤氲成了一片海,台阶在她眼前模糊。
时衾不管不顾,一步跨了三层台阶,还嫌不够快,恨不得可以直接跳下去。
楼梯的拐角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来不及躲闪,猛地撞进男人怀里。
男人的胸膛宽厚而结实,空气中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时衾脑子里死死绷紧的弦,在这一瞬间断了。
傅晏辞从天台摔下去,虽然徐启报警及时,底下有气垫接住,到底还是震得浑身不适。
他心有余悸,没什么力气,被时衾这么撞了一下,又怕她摔了,条件反射地揽住她的腰,连连倒退,后背撞在了楼道的墙上。
时衾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沉沉的闷哼。
男人箍得她很紧,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手臂的温度滚烫。
真实而可感。
是活生生的傅晏辞。
刚才强忍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反而彻底崩溃。
时衾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趴在男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宛若天崩地裂,世界将她抛弃了一般。
傅晏辞知道肯定是把她吓坏了,他忍着痛,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把人往怀里带得更深,用的力道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
衬衫被迅速打湿,仿佛浸透在了水里。
“衿衿,别哭了,我没事。”他轻声细语地安抚,手掌在她后背轻拍。
就算傅晏辞这么说,时衾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像是泉涌,汇聚成了大海。
她浑身脱力,连站住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倚靠在男人身上。
时衾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停顿许久,终于能够说出完整一句话来。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
傅晏辞眸色沉沉,听得难受极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艰难扯了扯唇角,哑声道:“怎么会呢。”
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他的衿衿,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时衾被傅晏辞扶着下楼,出去才发现街道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都在看热闹。
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
摔下去的时候,傅晏辞运气好,没什么事。
陈泽越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下坠的姿势不对,浑身多处骨折,并且还被跟着掉下来的栏杆砸到了头。
安全气垫已经放了气,变成薄薄一片,铺在地上。
明黄色的塑料布上,满是鲜血,醒目刺眼。
傅晏辞去找时衾的时候,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上面沾了太多陈泽越的血,怕吓着她。
时衾认出了气垫上那件西装,抿唇捡了起来,即使她缓了许久,情绪渐渐稳定,指尖却依然不住地发颤。
深色西装沾了血的地方颜色更深,时衾觉得湿润粘稠,低头看,才发现满手的血,红得刺目。
傅晏辞正在配合警方的调查,站在人群里,腰背挺拔,似乎半点没有因为之前的意外而受到影响,散发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时衾望着他的背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差点忍不住又要崩溃。
等处理完现场的事宜,他们两个人都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