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的卖身契约期满了,好像就在这两天,您看一下。”
管家派人去取卖身契书,看了下日期,说:“日子倒是?这两天,不过你是?大人的婢女,赎身出府的事我得问一问。”
“还问什么?我此前已经问过的。对了,那天你也?在场”沈栀栀说:“你不记得了?在凉亭的时候,我问大人可否准我赎身离府,大人说随我意愿呢。”
管家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
他默了会,再次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另一边,裴沅祯出门处理桩打架纠纷。按理说这种小?事不该麻烦到他这,可打人的和被?打的身份皆举足轻重,旁人不好论断,只得请他入宫。
起因是?这样?,安国公的孙子在戏楼把?金昌使臣打了,这让金昌皇子觉得很没脸面,金昌皇子告到了皇上跟前,要?求务必严惩安国公之孙。
然而安国公是?个护犊子的,儿子儿媳战死沙场,只留下这么个独苗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里?舍得让人严惩?再说了,是?那金昌使臣出言不逊在先。
是?以,两拨人争论不休,听?得裴沅祯脑仁疼。
金昌国的脸面要?维护,而大曌也?不能让为国捐躯的英魂寒心。是?以,事情闹到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再由皇上亲自设宴请金昌使臣和安国公同席,裴沅祯当和事佬劝说,此事才算平息。
如此折腾下来,一整天就过去了。
裴沅祯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晚上亥时。上马车便径直吩咐车夫回府,他惦念了一天,早上沈栀栀那副娇憨模样?一直浮现在脑海。
但路上正巧遇到裴沅瑾。
裴沅瑾跳上马车:“二哥去哪?”
裴沅祯道:“回府。”
裴沅瑾笑他:“二哥一脸春风得意,可是?因好事将近?”
裴沅祯勾了勾唇,默认。
“嘿!还真是?好事将近!”裴沅瑾好奇:“是?金昌公主的事?”
“旁人不知罢了,怎么你也?起哄?”裴沅祯面色淡了些。
“难道是?”裴沅瑾惊讶:“那小?丫头?”
见他没反驳,裴沅瑾笑嘻嘻:“恭喜二哥抱得美人归!来来来,既然遇上了咱们兄弟二人吃酒去。”
“今日不得闲。”
“这么晚了,二哥还有何事忙?哦”裴沅瑾忽然会意,拍了下脑袋:“我问这个岂不多余?二哥当然是?要?回去会佳人。”
“罢了,”他啧啧两声:“我还是?归家吧,今日原本想留在凝香馆,奈何父亲派人来催。”
说完,他告辞下了马车。
很快,马车继续启动,朝裴府而去。
裴沅祯阖眼靠着车壁。
他饮了点酒,眉目风流,唇角噙着浅浅笑意。
早上走时让她?乖乖等?着的,想来,她?等?了一天该着急了。
戌时末, 裴沅祯回到府中?。
游廊下熙熙攘攘挂着些灯笼,虽不算亮堂,却莫名令他心中?明媚。
往回觉得清冷的?府邸, 此时此刻竟也觉得温馨美好起来。
想起她还在等自己, 裴沅祯转过影壁后又加快了脚步。
到了明辉堂,他问?:“沈栀栀呢?”
侍卫先是愣了愣,随后诧异回道:“沈姑娘走了。”
裴沅祯点头, 想来她也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等他。
“去喊她过来”看天色太晚,想了想, 又说?:“罢了, 先去问?问?她是否歇下,若是不曾,让她过来一趟。”
“大、大人。”侍卫跟见鬼似的?,心下打鼓。
听大人这意思?, 是还不知道沈姑娘已经赎身离府了?
可沈姑娘今日上午就走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后罩楼小院也已空空荡荡。
他迟疑了会,忐忑提醒道:“大人, 沈姑娘她不在了。”
裴沅祯脚步顿了顿,凌厉扭头:“不在?”
“沈姑娘她她赎身离府了。”
倏地,像是有人泼了盆冷水, 裴沅祯整个人僵住。
手脚沁凉。
他面色沉下来, 犹如冬日深潭, 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谁让她走的??”
管家慌慌张张跑过来, 才三月的?天, 却整个脊背湿透。
他战战兢兢跪在台阶下,深知犯下大错, 半点不敢马虎。咚地跪下去,青石板发出骨头撞地的?声音。
“大人,老奴该死!沈姑娘是老奴放走的?!”
他砰砰磕头。
“沈姑娘早上来找老奴,说?想赎身离府。老奴原想等大人回来问?一问?,但沈姑娘说?她已经问?过大人了。那?日在凉亭时,大人允诺随她意愿,老奴当时听了半耳朵,以为?”
他继续砰砰磕头:“老奴糊涂!老奴该死!任大人责罚!”
管家匍匐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石板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