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肩后,仿佛余温尚存。
可不过一日不到,便成了如此。
谢缚辞肃容冷声:“阿璃是我指定留下的侍女,那便是我的人,娘娘若是要动她,是否该知会我一声?”
闻言,崔继后轻声笑了笑:“太子,你这是在为一个侍妾说话?”
“既然娘娘也知道不过一个侍妾,为何要如此跟她过不去?”谢缚辞淡淡道。
崔继后冷声反问:“若只是普通侍妾就罢了,本宫且问你,她的宫牌从何而来的?”
没等谢缚辞说话,她继续冷森道:“若是偷来的,她现在便该死,若是太子主动给的,那么她更应该死。”
“太子觉得呢?”
谢缚辞容色如常,仍旧一副冷傲淡漠的姿态,暗紫色的长袍更衬得他气质矜贵凛然,如高山仰止般令人难以接近。
可若是细心的,便早已察觉出他极其不悦。
他无声一笑,语气轻疏:“孤给她的,又如何?这整个东宫都是孤的,不过一个宫牌罢了,至于对她下毒手?”
崔继后没料到他竟这般理直气壮,气得脑子发懵,怒站起身,一掌将丁嬷嬷推开。
“瑾澜,你究竟怎么了?你不要忘了我长姐是如何死的?!”
紧接着,她面沉如水,冷嘲热讽道:“你若想学你父皇,专门被一些狐媚子勾得神魂颠倒,成婚后愧对你的结发妻子,让你母亲九泉之下死不瞑目,那你就步你父皇的后尘吧。”
上药
那夜破天荒寒风呼啸,刮得偌大的凤仪宫整座宫殿烈火熊熊燃烧,浓厚灼烫的烟尘呛得谢缚辞喉咙撕裂般地痛。
烈火一直在燃烧,无数宫人慌慌张张地来回灭火,哭喊,恐惧,嘶叫,频繁在他脑海来回地嗡嗡作响。
火势愈发猛烈,他眼神空洞,泪水淹没了视线,撕心裂肺地痛喊:“母后——”
何嬷嬷泪流满面死死抱紧他,宽厚的掌心发了狠劲地将他牢牢箍住。
直到烈火浇灭,宫殿形容废墟。
年幼的他这才明白,他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他神情呆滞,任何人说的话都已然听不清,只木然看着面前崩塌的凤仪宫。
暗沉悠长的夜晚离去,天色渐渐明亮。
一双金织绣龙纹皂靴停在他的面前,他缓缓抬起一张泪痕已干的脸,看向面前的男人。
“澜儿,对不住,朕来迟了。”
谢缚辞至今记得皇帝当时的眼神,是漠然,冷淡,薄情无义的,若真要细细去寻,才能寻到其中一丝的不舍,却稍纵即逝。
一场大火,死去的人仿佛并非他的结发妻子,只是与之无关的路人。
崔继后想起了长姐,眼底浮起泪意,又问:“瑾澜,你当真忘了你母亲是谁害死的?那个女人一句话便断了你母亲的生路,你可还记得?”
“还是说,待你登基为帝之后,也要为了其他女人,步你父皇的后尘吗?”
谢缚辞垂眸,浓黑的长睫巧妙地遮挡住他透着恨意的眸色,许久,他低缓笑了一声。
“姨母,我曾在母后灵前起誓过,便不会忘。我会娶崔萱为妻,会敬她护她,给她太子妃及未来皇后该有的一切。”
闻言,崔继后松缓了身子,佯装瞪他一眼,转而心满意足地笑:“算你还……”
话未说完,被谢缚辞淡淡打断:“然,阿璃也是我的人,我将阿璃留在东宫,并非贪图美色。”
崔继后得到了谢缚辞的允诺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外甥一向信守承诺。
旋即,她蹙眉道:“这丫头不是昌陵侯那边送来的人?”
谢缚辞道:“这几年昌陵侯府不复以往,即使有父皇护着他们,但因树敌众多,日子过得不大踏实,苏烈为了攀附我,这两年时常会往东宫送进美人。”
“阿璃不过是苏烈用来讨好我的工具。”
崔继后最厌烦昌陵侯府有关的一切,即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她也觉得碍眼,冷声道:“我知晓你身上的毒,若实在抑制不住,现在便可成婚,自有萱儿帮你。待大婚后,你想找多少侍妾,只要不影响萱儿的地位,都随你。”
“但你绝不可日日将那丫头留在身边,一旦上心,迟早也会出事!”
谢缚辞面色略显不耐,道:“蛊毒的事我无须劳烦任何人。至于成婚一事,待我从江州回来之后再议。”
行,这番话显然是铁了心要将那丫头留在身边。
罢了,所幸娶崔萱的事已板上钉钉,崔继后也懒得干预过多。
夜风凉凉,姜沐璃站在院子里,浑身上下就手心烫得厉害,又时不时感觉四周射来多重视线,她不必去看,便知是凤仪宫的宫女正在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