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缚辞温润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姜沐璃怔了怔,忙抬手擦干泪水。
可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样都收不住。
收不住便收不住。
她的家刚刚没了,还不能大哭一场吗?
姜沐璃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抽抽搭搭哭出声来。
见她哭得愈发凶狠,谢缚辞淡然的神色有一瞬间慌乱。
他薄唇抿了抿,指腹轻拭她的眼睫,一点点的给她擦眼泪。
“怎么,可是孤不在,有人欺负你了?”
他蹙眉发问,语气轻轻的,仿佛若真的有人欺负了她,他便会杀了那人给她泄愤。
可欺负她,惹她哭的不正是他本人?
姜沐璃瞪着杏眸,烛火照映她明亮的眸色,含着怨气,愤恨看了他良久。
谢缚辞长眉微动,直敞敞看了过去。
她眸色波动,眼尾湿红,默了片刻,哽咽:“没……是阿璃忽然想家了。”
“家?你的家人不是将你卖到了长安,这种家人还想来作甚?”谢缚辞板着脸,对她这种行为很是不解。
姜沐璃:“……”
哪想也不知哪处惹着她,谢缚辞能敏锐的感觉到今晚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含着埋怨。
他凝眸看她,语气放轻,带着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肿起来可就不好看了,你不是很爱漂亮吗?”
她抽噎几声,谢缚辞又耐心安抚:“杨府夜里摆庆功宴,你若是身子不适,就呆在房里休息,饭菜孤会命人送进来。”
姜沐璃有气无力应了一句,正在这时,下人来传话,谢缚辞便阔步跨了出去。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要回长安了,她该怎样逃离东宫?
谢缚辞去了前厅,偌大的院子满满当当坐满了官兵。
杨刺史举杯走来,弯身行礼,笑道:“此番若不是有太子殿下献上妙计,我们江州也不会这么快就拥有太平,下官代表江州百姓叩谢殿下。”
语落,他便要将手中的杯盏递给谢缚辞。
谢缚辞眉头微蹙,身旁的邹卓心下了然,站出来接了这杯酒水,仰脖饮尽。
杨刺史神色尴尬一瞬,也心知自己办事不力,便讪讪一笑,就此顺过。
夜幕笼罩,杨府沉浸在一派喜悦之中。
谢缚辞坐于上首,面色冷沉,便没有官员胆敢接近。
杨薇在旁盯了许久,见太子身边没人了后,鼓足勇气靠坐在旁:“殿下,薇儿敬您一杯。”
谢缚辞垂眸出神,突见女子靠近,面上嫌恶骤现。
杨薇眼睫一颤,恍惚间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殿下?”
谢缚辞听女子掐着嗓音柔中带媚,不由想起方才还在屋里哭得抽抽搭搭,鼻尖通红的那人。
他心思微乱,不禁低语一问:“倘若姑娘家默默伤心流泪,问她原因,她却转移话题说只是想了家人,一般是为何?”
杨薇面色讶然,正欲追问殿下指的女人是谁,又听他道:“不必回答了,孤只是随口一问。”
杨薇不愿错过这个与太子殿下更近一步的机会,忙回答道:“殿下,同为女子薇儿最是了解不过。一个女子会在男人面前泪流不止,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情爱问题。”
情爱?
这二字在谢缚辞唇中来回细品。
杨薇又道:“也大可分为两种,一是那女子的情郎要娶别的姑娘了,她做不了正妻,二是那女子无法与情郎厮守。”
谢缚辞微怔。
细细想了这段话后,长眸微眯,站起身来,冷冷看了杨薇片刻。
杨薇心里一动,想要贴上去,就见太子脸色阴沉,目光阴鸷看着她,蓦然让她想起今日大街上传扬的有关太子狠毒手段的说法。
那样的凶残,暴戾,与现在一身锦衣玉带的翩翩郎君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正在这时,贴身侍卫邹卓沉着脸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殿下,邹平传来消息,事已成,恐怕皇宫要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前脚毁人房子,后脚安慰人家(指责gif
疏离
夜里,谢缚辞回房丢下一句让她准备一番,明日赶回长安城的命令,便出了房间去了隔壁的书房。
整夜都没有回房过一次。
次日,在杨刺史等官员的恭敬护送和杨薇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由江州出发,前往长安。
这段时日,谢缚辞身上的箭伤也已好了大全,回长安的途中,邵景并没有派上用场。
谢缚辞一路没有与姜沐璃交流。
因马不停蹄地赶路,又抄了近道,不过几日便抵达长安皇宫。
进了东宫后,谢缚辞便换上一身太子亲服,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没有看姜沐璃一眼。
姜沐璃自然察觉出谢缚辞对她的疏离。
不过他不理她,起先她觉得奇怪,后来很快想通了,想必是殿下已经厌倦了她。
这番冷待遇,她反而落了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