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冯亦源抬手阻拦:“崔公子,令妹还在这儿,你也要玩行酒令?”
崔峦才反应过来,嗐了一声,侧首询问妹妹的意见:“萱儿是一同加入还是在旁给哥哥打气?”
崔萱嫣然浅笑,水灵灵的眸子似不经意顺过谢度阳,柔声道:“萱儿在一旁看着便好。”
崔峦大喜,着手就开始热闹起来。
这边黑子白子厮杀了多个来回,场面焦灼,有来有回。
谢缚辞棋风凌厉,如他一般,面相介于温雅与邪魅之间,寻常让人捉摸不透,可一但认真起来,往往会采用最狠厉的手段大杀四方,轻松逼得对手溃不成军。
温林松较为温和,起先还能有些来回,后期节节败退。
最终黑子截杀,白子落败。
温林松放下白子,拱手认输:“殿下用棋如神,步步稳当,微臣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谢缚辞白皙的手在棋盘上慢条斯理地收捡,棋子碰撞,发出轻微的泠泠声。
半晌,他疏淡地看向温林松:“温大人可曾见过孤?”
温林松回道:“微臣曾在大理寺有幸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
“你知道孤问的不是此意。”他语气平淡,眸中暗含冷意。
温林松不禁佩服太子殿下的敏锐程度,心慌一阵,忙恭敬回道:“微臣本是扬州人士,去岁才调任长安城,除了在大理寺,便只有今日见过太子殿下。”
谢缚辞放下手中的黑子,淡声道:“罢了,孤随口问问。”
温林松心里稍缓。
谢缚辞站起身,玉带束腰,勾勒挺拔身形,仪态如松如竹。
他抬眼扫了一圈,喊了声“皋月。”
不多时,一道修长的黑影现身雅间。
谢缚辞问:“邹平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皋月凑近太子耳侧低语:“邹大人正在东宫等殿下。”
谢缚辞颔首,长眸微眯,便转身出了雅间。
待太子走后,温林松靠在倚背,若有所思看着这局白子已惨败的棋盘。
良久,他摇头无奈一笑。
宫宴
除夕佳节,冷月高悬,长安城处处灯火辉煌,繁华的街道人山人海,百姓皆面带喜色,神采奕奕。
与此同时,夜幕笼罩下的巍峨皇城,金色琉璃瓦经月色照映透出粼粼波光,似琅玉珠光,精致华美。
姜沐璃被苏烈进宫赴宴的名义带入了皇宫。
坐在车厢内,透过窗口,姜沐璃目光淡漠顺过眼前景色。
自下午从苏烈那里得知了诸多真相后,虽说受了极大的震撼,但她仍然选择只信一半。
其中唯一可信的大概只有,太子殿下轻易不会放过她和阿臻这件事。
表哥说,昌陵侯府与太子的血海深仇起因是,太子的小舅舅,崔老将军的嫡次子崔律小将军,六年前曾在一场对抗敌国的战场中,在他父亲昌陵侯的指挥下出战,才不幸战死沙场。
苏烈口中话里话外皆是指责崔律力不胜任,却逞强执意上战场,即使战死也与他父亲无关,而太子殿下却不责怪敌军,反而将崔律的死因尽数推到他父亲身上。
苏烈哭着说,这几年,倘若不是有当今圣上心念旧情护着昌陵侯府,恐怕昌陵侯府早就被太子一举灭了满门。
“可即使有陛下保昌陵侯府又如何?崔氏实力雄厚,人多势众,那崔律还尚了公主。他死了后,咱们侯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陛下能护着我父亲的命,但无法阻止那些人私下针对我们昌陵侯府,这几年昌陵侯府过得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苏烈潸然泪下,目含哀求:“阿璃,表哥便老实同你说了,我会将你带来长安是因为姑母她对陛下有过救命之恩,只要你主动见陛下一面,我相信,陛下一定会保护你的。”
“就算不为了昌陵侯府,为了阿臻和你自己,你也要见陛下一面啊。”
苏烈这句话一直在姜沐璃耳边徘徊。
倘若她没有亲眼所见太子要赶尽杀绝的手段,她如何都想不到那样矜贵清冷的太子殿下,竟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如今她走投无路,若是回到东宫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为了弟弟和她自己,她只能赌一把。
夜色凉如水,皇城内喧腾繁闹,除夕宫宴设在金碧辉煌的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