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罢了,朕没有儿子吗?朕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们这是盼着小皇子不好?”
大臣跪地:“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在场的诸位,即使是谢缚辞在太子时便是他心腹的大臣,也少不了想要将自己女儿送进后宫为妃的心思,是以对于皇帝封后一事,他们也巴不得早日提上日程。
指不定后位就出现在他们家女儿其中呢?
谢缚辞自是看穿了这些人的想法,踱步走了几圈,全身散发危险摄人的气息。
大臣纷纷汗颜,心知陛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手段,便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殿内氛围森然,如霜雪凝固。
正静得吓人,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啼声从殿外传了进来,潘胜抱着小皇子入殿,回禀道:“陛下,小皇子方才在台阶处磕伤了……”
谢缚辞脸色微变,“快去传张太医过来。”
舒舒嚎啕大哭,见他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谢缚辞冰冷的眼神骤变阴鸷,“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看着小皇子竟然也能伤着?”
潘胜苦哈哈地回道:“奴婢知错——小皇子方才听到殿内的动静,便自己爬上台阶想要进来找陛下,一不小心这才……”
大臣听完,脸色尤其古怪。
陛下议政竟然也把小皇子带在身边?历代以来,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帝王,这是对小皇子的宠爱毫不掩饰啊!
加之这是陛下的独苗,恐怕……
恐怕储君之位,非小皇子莫属了。
张太医背着医药箱赶来,暖阁内,谢缚辞坐在榻沿,一错不错看着张太医给舒舒清理伤口,黑眸浮起自责。
倘若缘缘知道这孩子伤了,她得多心疼?
遂又转而想到,她会知道吗?那她会知道他每个夜里有多想她吗?
一盏茶后,舒舒的伤口被清理干净,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随后便睡了过去。
张太医道:“回陛下,陛下无需担忧,小皇子只是轻微的磕碰,但婴孩的肌肤娇嫩,恐怕会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
谢缚辞淡淡颔首,安抚好舒舒后,便出了暖阁,继续与大臣商议朝政。
五名大臣等了许久,就为了等到陛下的答复。
其中一名大臣更是趁着小皇子方才受伤一事,大做文章,道:“陛下,就因后宫无后无妃,也没个女子可以当做母亲一样照顾小皇子,才会导致小皇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若是早日立后,也是为了小皇子着想啊!”
谢缚辞负手踱步走了几圈。
最后眼神投向暖阁,黑眸眯了半晌,方淡声道:“也好,皇后之位,朕会考虑的,要不了多久,朕会公布于众。”
大臣得到满意的回答,登时欣喜不已。
夜色如墨,寒风凛凛。
谢缚辞哄好舒舒入睡后,便独身出了寝殿,踩着夜色去往紫宸宫的地下室。
如今正直寒冬,阴凉的地下室内比起外面冷冽的空气,竟还要冰冷,谢缚辞往深处去,每走一步,周身都升腾着袅袅白雾,带着外头明显的寒意。
阴暗的墙壁上点着昏黄的烛光。
烛光拉长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背影孤寂得渗人。
推开石门,四周都是黧色的墙壁。
谢缚辞缓缓走到一处白玉石砌成的榻上,榻上是一套已被损坏到不成型的淡蓝色长裙,和几支缠枝嵌宝的金步摇。
他伫立在白玉石榻旁,深深看了良久,黑眸里蕴满了悲戚。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上那已经污脏不堪的衣裙。
向来洁癖成性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嫌弃,来回触碰,方淡声道:“他们都认为你死了,可朕总觉得你没死。”
“缘缘,你看,你那疼爱得要命的嫡亲弟弟,他都没有朕了解你。”
他如捧着至宝一般将裙子放置自己的侧脸蹭了蹭,轻语呢喃:“朕对你的身体是那样的熟悉,又怎会认不出你?你没死,对吗?“
“若是还活着你就快回来,骂朕无耻之徒,告诉朕,你不是有意抛下朕和孩子的。”
谢缚辞声落,陡然间,地下室墙壁上的烛火都被窗外的凛冽寒风毫不留情地尽数吹灭。
谢缚辞眼前蓦然漆黑一片。
他紧紧攥着那支金簪,久到手掌心溢出了鲜血。
血水顺着掌心一滴一滴往下落至他的龙袍。
顷刻间便洇湿成一团暗红的血块。
寒风呼啸,不停吹打最上方的雕花窗,细小的雪籽透过吹开的窗口接连飘落进来,转眼化为冰水。
他单膝跪地,拳头攥满了殷红的血,双目赤红,死死看着眼前幽黑的一切,久到毫无动弹,最终从喉间溢出森冷的笑意。
“你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你不在人世了?”
半晌,他含着诡异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缘缘,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朕。朕若是想要你,即使你变成鬼,朕也无惧。”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男人长身而立站在白玉石打造的床榻前,对着空气,冷声道:“即使你真的化成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