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了,六十年代的咸水楼,确实是塌楼。”陈至谦说,“我回来的路上新闻已经出来了,说是楼里住户在塌楼前大多数跑了出来,估计里面有五六个人埋了。”
“啊?”樊琪惊讶地叫起来,舅舅舅妈看着他们。
许妙儿问:“咸水楼不是发现了很多年,已经排查清理干净了吗?怎么还有?”
“那是政府盖的公屋项目,当时遇到层层阻碍只排查出了26座极其严重的咸水楼,这栋楼是六十年代的唐楼,是私房。”陈至谦说,“这些房子可不少。”
樊琪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陈至谦解释:“港城一直缺淡水,连生活用水都缺,不要说是盖楼用的水了,直到后来东江水过来,缺水才彻底解决。尤其是六十年代,最缺的时候,自来水一停就是三四天,建筑工地想要盖楼,要么挖井,挖井成本大,就有地产商动起了歪脑筋,用海水调和石屎,海水里的氯离子腐蚀里面的钢筋,十几年钢筋变得跟竹子一样脆,墙面斑驳,楼变成危楼。”
樊琪有疑问:“就没有质量监理?没有验收?”
“那时候?行贿验楼者是司空见惯的。就是几年前重新查这个事的时候,也因为牵涉利益重重,哪怕当时新闻闹得很大,涉及七万租公屋的人,最后也就政府进行拆除重建和加固而已。”许妙儿问,“这次会不会再重新翻出这件事?”
陈至谦点头:“有可能,不过这些事情日久年深,查起来不容易。”
樊琪叹了一声,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得之我幸◎
吃过晚饭, 樊琪见已经六点半了问陈至谦:“阿谦,姆妈应该下班回家了吧?”
“你打打电话,她有时候要晚上七八点才回家, 说不准的。”
这个年代专家稀缺,薛晓静作为妇科专家, 除了医院里坐诊手术, 还要带研究生,甚至每周还要进学校给本科生上课,工作任务非常重。
樊琪拨了电话, 对过刚好是薛晓静的声音:“姆妈,今天回家很早啊?我有个朋友, 也是痛经,我跟她说我吃了你开的鸽子汤,第三个月基本就不疼了,所以让她来问问您。”
薛晓静听着樊琪中间充当翻译,她又不能面诊, 只能听个大概说:“囡囡,因为没有面诊搭脉,我开的方子, 未必就完全准确, 所以药方比较柔和, 先让她吃起来,要是不行?最好是她来给我看看,还是要面诊。”
樊琪写下了方子:“我婆婆说从她二转手叙述上来说, 你肝郁气滞, 容易发怒。所以要疏肝健脾……”
许妙儿没想到转个弯看病, 樊琪的婆婆还能知道她容易发怒?她拿起食疗的方子, 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薛晓静说好方子,问:“囡囡,你怎么叫你妈带钱回来给我们?”
樊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傻了,没想到娘家婆家平衡,只想着公婆都是高知工资都高,不缺钱,再说上次公婆来的时候,自己手里还没几个钱,就没给。她妈就不好意思自家拿这么多,给公婆也送钱过去了?
“嗯,最近港城股票像疯了一样,我还挺厉害的,赚了好多。因为还帮富豪代理操作账户,现在手里资金已经两三百万了,我们打算年前把现在住的房子首付付掉,然后月供。姆妈跟您说了吧?我们现在住大房子了,三百多平的,下次您和爸爸来了,可以住家里了。我们孝敬您的钱,您就拿着呗!”樊琪也不去问姆妈给了多少钱,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下次回家再给两边爸妈。
“你这孩子,你爸妈要给哥哥买房子,还要给哥哥结婚,你怎么能两家平分呢?她给我拿过来七千五美金,被我说了一通。”
樊琪摇头,她妈想得多,又实诚,她说:“您留着花,喜欢买什么,买什么。那不是享小辈的福吗?”
“你们能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老两口有工资,还有国家补贴,真没必要。”薛晓静说,“我和你爸爸单位里,一大堆的老师和孩子们想要准备出国,正没地方兑换美金,他们去黑市上兑换要九块钱换一块美金,我和你爸爸在学校里帮你妈妈一块美金换七块五,全部换掉了。两厢划算。钱呢?你爸妈横推竖推,我们留了一万块,其他的都给你爸妈了。你爸妈让我们俩礼拜天一起去看房子。”
“就买咱们家边上的。两家照应也方便。”
“对。”薛晓静一看手表,“哦呦,这个月的电话费贵死掉了,我先挂了。”
“挂了挂了!”
樊琪挂了电话,陈至谦端了水果上来,用眼神问她,樊琪跟他解释了几句,感慨:“我妈也是,你妈也是。幸亏她们都好,否则我这个猪脑子,遇到个不省心的婆婆,肯定搞不好的。”
妙儿听他们讲上海话一脸迷糊,樊琪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一块瓜塞在她嘴里,跟她念念叨叨,婆婆和妈妈的这些事,樊琪上辈子没这些关系,现在发现自己一根筋,觉得谁缺钱,就给谁,没想过平衡,幸亏两边爸妈都是不计较的人。
听得妙儿一愣一愣地:“嫁人了就该以夫家为重,肯定是先伺候好翁姑,帮娘家也要有个度,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