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醉。
田烟托着酒盘谦卑弯着身子退出包厢,轻轻将包厢门关上。
她双手捧着价值两万的红酒,看到走廊上迎面走过来的一群人,低下头靠边站。
散肩的长发挡住她的脸颊,如果不是刘横溢注意到她发抖的手指,还真以为她没认出他们呢。
逄经赋径直越过她,走进前面的8888包厢,岩轰和傅赫青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经理搓着手,低声下气跟在逄经赋身旁。
田烟听到经理问:“您今天需要多少个人呀,我这儿还来了不少的新人呢,特别是其中一位,一定符合您的口味!是个退役的拳击手。”
田烟扯了扯嘴角。
逄经赋喜欢这种口味?这倒是看不出来。
“今天不要人,上酒。”
男人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度,坐在真皮沙发,手臂张开搭在椅背,他仰着头往后枕去,喉结滚动得醒目。
“好嘞好嘞!这就给您安排。”
酒保们来来回回换了一排又一排,手中盘子里的酒不重样地待他挑选。
逄经赋扫了一眼就挥手,重新换下一批进来,门口排队的人将整个二楼走廊都站满了。
傅赫青有眼色地走出包厢,叫住经理。
“你们这里有没有女酒保?长得像个学生的。”
经理恍然大悟竖起一根手指:“有有有,有一个!”
他还没来得及激动,脸色又耷拉下来:“不过她刚才已经签退走了,今晚来了五个小时也没卖出去一瓶,说明天再来,我们这儿也没底薪,就随她去了。”
傅赫青点头,经理试探性地搓手问:“您要吗?要了我再让她回来!”
一般能问出女酒保这种话的准是需要做点什么,这种生意人的酒吧能发生点什么都在预料之中,买身还是买酒都随客人去,他们只要把人给拿过来就算完事儿了,当然也不管员工的死活。
“不用了。”
经理有些失望。
这笔交易要是成了,他还能从酒水里赚不少钱呢。
傅赫青回到包厢,把刚才经理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逄经赋抬眸,看着趴在他身旁窃窃私语的人。
“我需要你这么多事了吗。”
傅赫青点头,诚恳表达:“下次不会了。”
“下次继续保持。”
“……是。”
他摸出烟盒,问:“上次做假交易的那五个人怎么样了。”
“我已暗中将他们解决,不会对那姑娘再造成麻烦了。”
逄经赋拿烟的手停顿,转过头,疑惑地盯着他:“我没有吩咐过你,谁让你自作主张?”
傅赫青弯腰低头,双手恭敬地放在身前:“实在抱歉,我以为您不想让那姑娘死了,那我下次还用继续保持吗?”
逄经赋舔着后槽牙,挪动着下颚,把烟咬进了嘴里。
“滚,把那个拳击手给我叫过来。”
“是。”
-
逄经赋抽着烟,从筒子楼里下来。
他笔挺的身材往那一站,一身黑裤黑皮衣,宽肩窄腰的九头身,把身后破旧残败的家属楼衬得格格不入。
花红柳绿的床单,搭在每层楼的走廊晾晒,成了一幅接地气的背景图。
他甩灭了手中的火柴,指尖一弹,准确无误扔进了飞着蚊蝇的垃圾箱里,看到自己手背指骨上残留的血迹,他眼中尽是嫌弃。
逄经赋吐出白雾,咬着烟,随手扯过一旁晒在绳子上的衣服,擦干净不属于他的血渍。
岩轰扛着一根铝合金棒球棍快步走下来。
“老板,都搞定了,他什么话都招了,银光堂的货都被警察给收走了,不过有几个卧底名单还没被他烧毁,刘哥和青哥还在他屋子里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嗯。”逄经赋捏扁空了的烟盒,挥手丢进垃圾箱:“我去车上,尽快把卧底名单发给我。”
“好嘞!”
穿过熙熙攘攘的狭窄胡同,奥迪车停在一条商业街的路边,街市小巷,绿树成荫,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车身上就落满了槐树的叶子。
逄经赋走进街边一家便利店,门口清脆的铃铛声让他想到了什么。
“欢迎光临。”
女人清亮的嗓音和门铃的机械音交织在一起。
逄经赋眯着眼,迎着玻璃外打进来午日的阳光,看着站在柜台前,踮起脚尖摆放着香烟的员工。
朴素单调的深蓝色棉麻裙,长发盘成丸子,白色的发圈与衣物的颜色相得益彰。
璀璨的光线透过槐树的叶子缝隙投射细碎,她脚尖不稳地摇晃,裙摆晃动得像是海面上的波光粼粼。
“一包黄鹤楼1916。”
田烟愣了一下。
她顿了三秒钟才拿烟转过身,似乎在接受这个不情愿的事实。
扫描过后,她将烟推向他,还不等她问,两根手指夹着一百块钱的钞票朝她递过来,动作轻盈而熟练。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手指上,指尖微微弯曲,指甲修剪整齐,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