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已经清过了脑子,现在只想着地牢的事,可被他这么一问,又记起方才出去之前的那些事。
“大……大人,下官觉得咱们得换个思路。”她干脆侧过身去坐着,努力不让他的大手进入视线。
沈延见她僵着脖子,眉间微微起了皱:“怎么个换法?”
柳青这人有灵气,就是身上总有太多异于常人之处。
“入口在地下,”柳青说道,“确实是难找的。但咱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咱们是那些人牙子,要如何利用此地楼阁的特点,将送人进出的这个过程好好地掩盖起来。”
沈延嗯了声:“你说的是不是这样?”
他用食指点了点桌子,柳青才注意到他此前已经用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琼楼的鸟瞰图。
看来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此处是青楼,此处是象姑馆,中间只以连廊相连,”沈延指着水痕道。
“象姑馆的这一侧较为空旷,青楼的这一侧便是下官昨日去的茶楼。”
柳青也蘸了茶水,接着他已经画好的,继续将周围的景物画出来。
“下官昨日从茶楼开门起,就一直在观察琼楼周围的情况,但一直到茶楼打烊,也只看到后门那边送水和菜进来,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是……其实下官有一个位置是看不到的……”
“就是这里吧?”沈延用手指划出了一个扇形的区域,“那茶楼挨着青楼,也就是说青楼和连廊相连的这一片区域,你昨日是看不到的。”
“正是,”柳青使劲点点头,跟沈延说话就是轻松,“但是那里只有一个连廊,其余的地方都是开阔无遮挡的草坪,前街后坊的邻居只要开窗一看便尽览无遗。所以下官觉得,若是想在此处形成一个隐蔽的能出入人的通道,还缺了些条件。”
沈延对此处的情况还不如柳青熟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
“……这样吧,明日我去调配人手,估计后日开始就可以让人到这周围来蹲守,从早到晚,监视此处。等发现可疑的位置,我们也好有的放矢地让人来搜查。”
此举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毕竟他们二人都还没想出此地运送人进出的方法。
二人回去后,各自休息,柳青心里惦记着这个谜题,夜里睡得很不踏实。
在她的梦里,她变成了一只鸟,在琼楼之上不停地盘旋,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将琼楼和它四周的景象看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她。她心里一慌,惊得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月光皎洁如银波,宁静地淌进了屋子,此处并没有什么马车来撞她。
不过,这一吓倒让她突然想通了。
她想通了琼楼的人是如何将那些拐来的人运进运出。
按着这个方法来,琼楼便可以自由地运送人进出,而不被高处的人或是周围的邻居发现!
她一咕噜身下了床,也顾不得找件衣裳披上,就急匆匆地点了灯,以笔山、笔筒、砚台和墨条为替代,在桌子上摆弄了好一会才突然停下来。
“原来如此!”她猛地拍了拍脑门。
这么简单的手法,她怎么才想到呢!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心里那股激动的劲上来,更睡不着了。
她有心去找沈延,将她的推测告诉他,可这半夜三更的,她也不好去打扰他,何况他现在是她的上司。
况且,推测也只是推测而已,若是琼楼那里各处的大小、位置她记得有所偏差,那她这个推测便是错误的。
她还得亲自去现场勘察一番才行。
可此时外面漆黑一片,估计连马车都不容易雇到。再者,若是琼楼附近的灯火太过昏暗,她此时去了也看不清楚,她总不能自己提着灯笼贴着那贼窝子走一圈。
那便没别的办法了,再等一等,等天一亮,她再去查看,也更安全些。
她心里装着事,硬扎进被窝里也还是睡不着,只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烧饼。
这一夜难熬。窗纸才刚泛了白,些许灰蒙蒙的天光透进来,她便已经忍不住掀了薄衾,翻身下地。
原本她是打算天亮透了再去,但她实在是睡不着了,硬躺在床上也难受,再者,没准琼楼的人牙子会趁着此时送人进出,若真是那样,便是意外之喜了,她可以即刻回来让沈延派人清缴。
她估摸着沈延此时还没醒,便急匆匆地在纸上写了几笔,折好后交给了沈延客栈的伙计,让他等天亮了再交给沈延。
来福倒是醒得早,已经在飞来跳去地找东西吃了,柳青以备万一,便带上了它。她让驿馆伙计给她找了辆车,便出发去了琼楼。
等她们到了地方,天还昏暗着,但琼楼各处的轮廓,已经能看得清楚了。柳青见琼楼前后的巷子都还十分安静,便躲进了琼楼后身斜对着的一条小巷子,又让来福站到她头顶的树梢上。
她看来看去,发现有人在巷子里留了张小方桌,桌面上交叉摞着几张条凳,桌下也塞了条凳。想来这是常在此处摆摊的商贩留下的。
她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