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舒瑾城躲到了楼上, 只吃饭的时候才见到这对母女。
到了宴会那天早上, 秦氏母女一大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 从楼上走下来, 这时赵英英还没有起床, 舒瑾城正坐在桌边吃大哥特意从北平带来的焦圈和豆汁。
“一大早就吃这种带馊味的贫贱东西,大姐, 您当教授虽然穷, 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呀。” 舒珍湘讽刺道。她用手捂住鼻子,身体离舒瑾城远远儿的。
“就是,你到自己房间里去喝这臭东西, 我和珍湘都喷了香水, 别把我们都沤臭了。” 秦姨太皱眉道。
她今天可宴请了许多位官家小姐和太太, 这些人都是南方人,要是闻到豆汁的味道, 怕不还以为她们在吃下水!
“姨娘,您原来在戏园子里的时候,不也天天喝豆汁儿吗。那时候也没看见味道沾在您身上, 熏跑了座儿啊。这时候您怎么就怕起来了?” 舒瑾城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焦圈,笑道:“坐下吧,你们在家里穿着高跟鞋,还一直站着,不累吗?”
舒珍湘噘着嘴被秦桑带到了沙发上。秦桑瞥了舒瑾城一眼,劝道:“算了,何必和她计较,她现在算什么?今天是你在金陵社交圈亮相的日子,你要保持好心情,等下才能好好交际,知道么?”
舒珍湘颇不情愿地点点头。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是一个来赴宴的小姐,秦氏接过电话,嗯嗯几声,便喜不自胜地走到女儿身边:“珍湘,我没说错,今天果然是你的大日子!”
“妈,你看她那个样子!” 舒珍湘却把注意力放在舒瑾城身上。她雪白的手指捏着焦圈优哉游哉的吃早饭,明明入口的是低贱的食物,却仍旧有大家闺秀般的仪态,这令舒珍湘莫名妒火中烧,语气也不好起来。
“你管她呢,我跟你说,今天张家大少爷也要来!” 秦姨太走到沙发边,低声道。
“张家少爷,张泽园?” 舒珍湘立刻不恼了,还故意将声音抬高了些。
“是呀,如果不是因为你要嫁给他弟弟,他怎么会来咱们家呢?” 秦桑笑道。
“哎呀,那您就不知道了。我在沪上就见过张大公子一面,他那时候就说过,有空会约着见我呢。” 舒珍湘弯起精致勾画的唇,扫了舒瑾城一眼。
“不行,你这个首饰有些太素了,回去换上妈妈的钻石项链去。” 秦桑听罢,细细观察女儿一番,下定决心。
“好。” 舒珍湘娇滴滴地应了一声,满眼掩饰不住的喜色,立刻站起身和秦氏回房重新妆扮,临了还对着舒瑾城露出胜利的笑容。
舒瑾城压根没注意舒珍湘变化多端的情绪,她心里很无语,不是她想自作多情,但张泽园来这公馆很大可能是为了自己。
王景没有几天就要到金陵,各项准备工作恐怕也做好了,张泽园便找到了空闲时间来找她。
舒瑾城觉得心下一阵烦闷,三口两口吃完了焦圈,走出了舒家公馆。她不知道这家伙要纠缠自己到什么时候,也对看舒珍湘勾引张泽园没什么兴趣。
还不如趁着这清闲时光,在玄武湖好好逛一逛,也好避开无聊的宴会。
现在已经是四月,樱洲上一片粉红淡白,全是盛开的樱花。想起樱桃成熟之际这里的盛况,舒瑾城就咽了口口水。
湖面一片苍茫,上面点缀着洲子和若干游艇,一艘游艇漂泊在水面上,一个船夫见舒瑾城靠近,便忙招呼:“小姐,游玄武湖吧?上船了,上船了!”
这艇子比秦淮河上的大,而玄武湖又十分开阔,让人心旷神怡。舒瑾城便登上了船,吩咐道:“船夫大哥,往无人的地方划。”
那船夫应了声,长篙一撑,游船荡悠悠地飘向湖心。
舒瑾城躺在藤椅上仰望蓝天,几只不知名的大鸟从天空掠过,耳畔传来渔夫哼唱的小调。
天地之大,何以为家?不论是北平还是金陵,其实哪里都不属于自己。
就如眼下这情景,赵英英和她都被困在一间公馆里,还不如在木喀时来得自在,毕竟那里连飞鸟游鱼都另有一番广阔。
在天葬台边送别一位老人时,赤松曾用沙哑的嗓音唱起的歌谣:
“雄鹰杰布呀
你从轮回之外降临
向大地投下黑色的巨影
你是菩萨的眼睛
注视世间的悲欢
你是山神的手掌
覆盖披雪的大地
虔诚的喇嘛迎接过你
迟暮的英雄诅咒过你
未生女的眼泪挽留过你
而你振翅高飞
渡过生死之河
将背上堆叠如山的有罪灵魂
统统送入无垠高空”
那时她望着远处巨大而耸立的岩石,在秃鹫的盘旋与鸣叫中泪满眼眶。
她的有罪的灵魂没有在神鹰的背上飞向天堂,反而重重地从半空中砸到地面上。疼的喘不过气来。
无法从死亡中得到解脱的她回到原点,只能断翼重生。
有些人是绝不认输的,即使摔得满身伤痕,她也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