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涿琢磨了半天,终究是不明白谢枕流是如何能与散修挂上边。
实在想不通,于是直接开口问:“你跟枕流,是什么关系啊?”
看这个世家大少爷实在搞不清楚情况,姜婵无奈地转过头认真地盯着他看。
此时的闻涿刚刚十四,面容比起之前更显的稚气。婴儿肥堆在脸颊,还透着一股粉,就连唇色都是透亮的。
他望向姜婵的眼神清澈的要死,满脸写着我好纯真快来骗我。
“闻…少爷?”
姜婵艰难地歪头说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们二人会在此地?”
“哦哦哦!”闻涿终于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问,“是啊,为什么呢?”
唉。
姜婵头疼地低下头,实在有些心累。此情此景简直就像带着个傻儿子拖油瓶,打骂不得,浪费口舌。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姜婵没辙,还是认命地从头给他说明情况。
“方才缠绕在桑姑娘身上的黑气,便是圣屿殿的傀儡,自铉云宗出事,谢怀残魂失踪之后,圣屿殿便一直埋伏在枕流仙君庙所在的凡间各地,通过制造怪事污蔑谢怀的名声,好引他出来。”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见到的人群对谢怀无端的谩骂与侮辱,姜婵沉默了许久。
她望向台上如今尚还熠熠生辉的天才,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消磨下去心中的郁气。
“而方才黑气形成的阵法,便是它们的邪术,承云冥阵图,这个阵法一出,阵中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到一个地方。”
闻涿对这个凶神恶煞的阵法略有耳闻,他像是猜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惨白。
姜婵直视他,唇瓣一启一合,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太虚幻境。”
这下,闻涿终于是认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势。
太虚幻境乃上古幻境,是当初天地第一剑道,铉云宗开山掌门,也是当今记录唯一一位飞升成仙的传奇,剑尊开辟出来,专门用来镇压许久之前的一位妖皇。
此阵法一出,将会对阵中所有人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灵体都会被吸附至自己记忆中最难与忘却的场景。久而久之,当你忘记自己是谁时,就会永远留在幻境之中,被其活生生耗尽心力而死。
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除了当年的那位妖皇,没有任何人或妖能活着出来。那位妖皇恨极了剑尊,以眼还炼制了承云冥阵图。直接将其与这幻境连在一起。
用剑尊亲手做出的杀器,去炼化剑尊的同僚子弟。
与闻涿的心灰意冷,面色惨淡相比,姜婵倒淡定的多,她甚至撑着下巴,滋滋有味地看起谢怀讲经布道。
十四岁的谢怀啊。
她目光缱绻,有些贪婪地盯着台上的身影,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若是在幻境之中能用法术就好了。姜婵可惜地想,不然一定要将这段时日的影像通通记录下来。
“不是,桑……姜婵,”闻涿害怕到唇瓣哆嗦,讲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不害怕吗,我们要死在这个幻境中了!”
闻涿有些崩溃,他抓抓自己绸密的黑发:“小爷我一世英名,生前潇洒自如,居然要折在凡间?还是在个名字都不上来的小破村??”
他再也坐不住,身子开始发抖。
短短几息之间,巨大的死亡的恐惧已经将他压到喘不过气来,生生在眼角逼出了两滴眼泪。
他的反常引起了周遭众人的注意,闻家少爷一向专横跋扈,谁人见过他此刻疯癫的样子。
“闻涿?你怎么了?”
“停一停,先停一停!前辈!好像出事了!”
台上的谢怀被骚动打断,他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眼睛终于从手中的经书上离开,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台下。
正巧与姜婵的目光对上。
南海仙会此届正巧举办在桑昭家中,出于对东道主的礼仪,谢怀淡淡对着姜婵颔首致意,便不再理会骚动的众人,收起书卷便离开了。
姜婵高兴极了,等到再也看不到谢怀的身影,她才移开视线,对上此刻还在发疯的闻涿。
一只手拎起他,抬手便是一个巴掌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惊得屏息。
一时之间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
闻涿被姜婵一掌打的发丝散乱,脸颊红肿,挂在眼角的泪珠顺势滑下,十分可怜。
下一秒,茫然的脸上便是滔天的怒气。
“你敢打我——”他抬眼恶狠狠地望向姜婵,开口却是,“桑昭!你死定了!”
姜婵不为所动,反手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直接将闻涿的脸扇向另一边。
“冷静点。”
谢怀不在了,姜婵便是一脸的冷淡,她望着尚在发怔的闻涿,声音有些发冷:“记清楚了闻涿,我是姜婵。”
“快二十岁的大人了,也会哭的吗?”
!
闻涿猛地惊醒,从方才一片混乱的心绪中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