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问其他的事时,韩队长的一个“但是”又把话题拉回来,他沉吟片刻:“若是今年收成不好,明年可就难了。那么到时候今年的流里村就是明年的高树村。”
楚沁心头微动,想起昨夜思考的事。
村支书同样为难,他现在烟叶都没得嚼,每回烟瘾犯时就只能掏出烟杆来嗅嗅。
惹得每回楚沁都好奇万分:村支书的烟杆到底使用多久,难不成被烟味儿腌入味啦?
否则怎么放鼻尖嗅嗅,他就能露出满足,甚至餍足的表情来。
村支书:“现在只有收好那些庄稼,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松懈。要是哪天能下下雨就行。怕只怕该下的时候不下,不该下的时候拼命下。”
这并不奇怪,古时就有这种说法: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后必有大疫。
老话还是得信的,村支书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来。
秋收前是不能有雨的时期,特别是暴雨,否则会把粮食给泡发,这样收成将大大降低,或许还会颗粒无收。
怎么避免呢?没办法,就跟之前和现在没办法让老天爷下点雨一样。
楚沁微微脸红,她松懈得厉害。
索性天黑,他们也看不见她脸红。
楚沁那番话在肚里转悠好几圈,干脆一咬牙,看看周围:“队长,您家里还有人吗?”
韩队长奇怪,摇头道:“你问这干啥。没人吧,这会儿都该在打谷场说话才是。”
楚沁顿顿,微微俯身,低声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队长一听她这话就头疼,捂着脑袋:“那你还是别讲了。”
楚沁板着脸:“我想讲。”
村支书赶紧调解道:“楚沁你说吧。”
楚沁再次低声,开门见山放出大招:“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那么老实,特别是在生死关头,完全可以另开几块地来种植地瓜。”
话音刚落,韩队长和村支书皆是无语。两人仿佛被她这番话震住般,而后没忍住笑了,韩队长是被气笑的:“你明儿就认真瞧瞧吧,咱们村哪里还有地能种的,种了不还是得浇水施肥,最终和咱们现在地里的地瓜一样。”
楚沁抿抿嘴叹气,但到底没放弃。指指黑夜里的山,悄悄道:“咱们村里又不止这些地,山里应当也能开出些地来吧。”
这下子两人是悚然一惊了。
韩队长急急忙忙看门外,瞪她:“你不要命啦,这事儿都敢想,还敢跟我说!”
楚沁撇嘴:“要是不再开几片地来,命很可能也会没。我可听说了,今天村里有人家被借粮呢,短短一天就三户,也就是说有些村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地步。”
村支书不解,又吸吸烟杆道:“你别哄我,咱们村谁家都会粮食不够,就你家不会。”
他还算眼明心亮,楚沁过的啥日子哪里会猜不出来。
瞧瞧她这……人高马大的,脸色红润,也不干瘦,看着就健康强壮。
单纯的粮食堆不出来这样的身体,还得要有足够多的肉和鸡蛋。
楚沁讪讪:“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村支书哼笑:“你太滑头了,楚沁你大约是怕村里粮食不够吃,有人会盯上你家对不对?”
韩队长从来都觉得在村支书和自己的管理下村里风气一向很好,没有刺头更没二流子,他更把村里声誉看得重。
刚想反驳,却又想起张老大家被偷,秦江直言小贼肯定是自家村的人的话。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真丢人啊,这小贼被他扒出来他非得把他腿打骨折才行,他这神来一偷,搞得他现在都没底气了。
楚沁没开口承认,但是表示默认。
村支书和韩队长也能理解,甚至觉得楚沁的格局还挺大。
就是吧,格局大,胆子也大。
可谓是胆大包天了都,竟然能想出这种发现后就得被拉去劳改坐牢的主意来。
片刻后,楚沁才笑笑道:“我反正觉得得搏一搏,关键时候冒点儿险并没有问题。”
她继续说:“山里的地更肥,虽说远,加大种植时间,但是咱们村的山中水源还算丰富,不说每一座,反正许多山都有溪涧甚至小水潭对吧。再多吃点苦,种出来的地瓜不见得就会比村里种出来的少。最关键是,不用交。这些到时候就是救命粮,咱村的底牌粮。”
韩队长和村支书依旧有点抗拒。
楚沁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村支书和韩队长是非常正派的人,想让他们接受,想必颇一番难度。
但他们没强硬反驳,村支书更是凝眉,摩挲着烟杆道:“你想得有点简单,按照你这种说法,谁去山里开荒,谁去挑水,谁去种植,期间谁来管理最后谁来收地瓜,这些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