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大惊,她差点把这双鞋给忘了!她怎么能把这双鞋给忘了!
今天洗衣服的时候忘记连鞋一块洗了,现在洗也来不及。
时间危急。
周念匆忙地换好拖鞋,然后下楼跑到厨房拿了个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又噔噔噔地一口气跑上楼。
再次来到鞋架前,周念把那双鞋放进黑色塑料袋里,打了个结后,把它拿进房间里,放在衣柜最下面的角落里。
合上衣柜门,周念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小脸苍白中又透着点红。她觉得自己真像是在清理某种犯罪现场,放过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被人发现,那她马上就会被推上绞刑架。
稍有缓和后,周念才离开卧室下楼。
拐下楼梯时,正好和走进堂屋里的冉银迎面撞上。
冉银停在茶案前,她取下肩上的挎包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周念脸上。盯着周念看了两秒,微微皱眉问:“七斤,你怎么看上去慌里慌张的。有什么事?”
周念故作平静,温声道:“妈,我是听见你回来了,高兴。”
冉银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又问:“要比赛的画,画好了吗?”
周念轻声说:“画好了。”
冉银立马说:“拿来我看看。”
“画的油画,还没干。”周念说,“在画室里晾着。”
“那我上去看。”
冉银快步走向楼梯,经过周念上楼。
周念后脚跟上去。
冉银推开画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屋子正中间的那幅还没干透的油画。——稳定的三角形构图,堆叠的大幅度冷色,显示出层次分明的阴暗沉闷,忧郁哀伤。画面描绘的是一个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少年。病房里没开灯,少年侧着脸看着窗外,整个人都处于昏暗中,唯一的光亮是窗外那道闪电,斜照进来,落在少年的脸上。这道光影的处理,拉高了整幅画的立体感。
只有真正懂画的人才知道这幅画有多么的牛逼,无论是色彩和光影的运用,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笔触相当惊艳,细节处理得一丝不苟。
家庭主妇前身是画家的冉银,又怎么会不懂,她一看到这幅画,眼里就射出惊喜的光芒。
“七斤,你果然不会让妈妈失望!”冉银很少用如此夸张的语气表扬周念,“妈妈很满意,这次比赛的金奖一定是你的。”
“嗯。”
看见冉银如此满意,周念暗暗在心里松一大口气。
“还没起名吧?”冉银问。
“还没。”
冉银高兴地说:“那你起名落个款,明天妈妈就帮你把作品报上去。”
周念点点头说好。
周念到画具架上,随意拿了根铅笔,来到那幅画的后面。
开始在右下角的位置慢吞吞地落笔。
先写了个左书名号:《
然后停下。
周念脑海里浮现出鹤遂的模样,单眼皮,碎短的黑发,凌厉又流畅的脸部线条,满身的阴鸷和狠厉,总是带着伤出现在她面前。
思绪到这里,周念突然想到两个字,觉得和这幅画无比适配。
灵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周念在左书名号后面,微微抿唇着,表情极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然后打了个右书名号。
她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落下作品名就算是了事。
冉银也来到画后方,站在周念旁边,目光落在右下角的作品名上面。
是两个字——
《病症》
周念起这个名字的时,根本不会想到,在后来的某一天,这幅名为《病症》的画,会成为鹤遂一炮而红的垫脚石。
而造出这块垫脚石的她,却与他的扶摇直上毫无瓜葛。
“病症。”冉银念出来,然后点点头,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周念笑得露出小梨涡,她也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等等。”冉银突然说,她重新绕到画的前方,眼睛死死盯着画看,“我怎么看画上的这个人很眼熟?”
周念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不够策无遗算,不然早就该做好冉银会认出画中人的准备。
“眼熟吗。”周念重复,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重复,这样会显得她很心虚。
“是很眼熟。”冉银的眼睛没有从画上移开,“我总觉着在哪里见过这人。”
“……”
冉银突然转过脸,锐利的目光落在周念脸上:“我想起来了。”
周念屏住呼吸,然后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这是鹤千刀的那个儿子!”冉银转脸,看一眼画,又转回直直盯着周念,“你为什么画的会是他?你和他有什么往来?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一连三个问题砸向周念。
黑暗中有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掐住周念的脖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窒息感像涨潮的水一样把她漫住。
冉银像是要把她的脸上盯出洞来。
沉默片刻。
还好理智一直都在,周念强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