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
进宫去了凤殿,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之前说的事情,一如从前一般交好。孙粲虽傲,可面子功夫也是会做的,一时间反倒跟应皇后处得更如亲姊妹一般。
忽见一小小身影旋风似的跑了进来,孙粲还未细看,那一团赤色便扑入怀中,慢声慢起地问她:阿妗为何都不来看我?我已有好些时日未瞧见阿妗了,我问阿舅,他也不告诉我。
殿下何处回来,怎的出了这么一身的汗,如今外头天热,暑气正大,殿下可勿要贪玩出去。孙粲拿着帕子给小太子擦汗,孩子皮嫩,她也擦得小心,可却瞧见那脖子处有好几处似疹子一般的红点,不由蹙眉道:殿下这里可是被什么咬了么?
我也不知,许是方才在御花园里被什么虫子咬得吧。
你莫要惯他,不过是蚊虫叮咬,没什么大事的。应家武将出生,应皇后自然也没孙粲这类人精细,她对太子向来管得严,从不娇惯。
如今的虫子最是毒得厉害,还是仔细些为好。殿下可别用指甲去挠,抓破流血可不好,一会让婢子拿膏子抹些,清清凉凉也舒爽。晚些再让人去弄些草药熬了汤擦洗,一则驱暑气,二则也驱虫。孙粲话也说了,做不做是人家的事情,她素来不喜多管闲事,自然也不再多说。
出宫时候,小太子也跑出来送她,巴巴地看着,下回我让阿舅带我出宫,阿妗陪我玩好么?
自然是好的,只是殿下勿要光顾着玩,学业也是极为重要的。这话不是说给小太子听的,应后不喜太子贪玩,即便年纪小也不许,孙粲微蹲下身,浅笑着拿帕子轻轻擦拭小太子额上的汗珠,殿下快快回去吧,仔细晒着头晕。
出了宫并未直接回相府,孙粲去了孙家寻孙祁。
今日倒是难得瞧见了阿姊,阿娴昨日还与我说道久不见你了。孙祁正抱着小郎君赏画,孙粲估摸着是他才画了没多久的。
我方才去见了阿耶,他道你终日在家没个正形,让你入仕也不去,让你出去也不要,听闻你如今较从前更狂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人也不唤你孙郎了,该唤你孙狂!阿呦说是不是啊?孙粲抱起那趴在她膝头的小郎君笑道:怎的同你阿耶在这处看劳子破画,方才还听你十四叔寻你呢,有好多的点心干果,有备了什么玩的,怎的不去?
孙灵筠年纪虽小,可话说得却十分清晰,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细声细气地回道:阿耶不让,阿耶说,欲成大事者需得忍受寂寞孤寡,玩物丧志,贪图口腹之欲者也多是饭桶之辈。故而阿耶要我多多看些名画以增见识。
孙粲听闻只是冷笑,她太了解自己的胞弟,那些所谓的名画也无非是孙祁自个儿画来忽悠自家小郎君的。
阿呦只管放心去玩,今日姑母在,姑母寻你阿耶有要事,那些个名画姑母倒是得先管你阿耶借去瞧瞧。
孙祁咳着声摸摸鼻尖,端出严父的架势道:去吧,今日是你姑母来了,不然我定要你作个行了行了,去玩吧。
那儿先告退,姑母晚些再早吧,阿呦许久未见姑母了。
好,姑妈晚些再走,快去吧,一会你十四叔把东西吃完了可别哭!孙粲不由再一次摸了摸他头上的两个小啾啾,怎么瞧怎么欢喜,上回给你的牛儿可喜欢?虽说是木头雕的,不过你拿去随便玩玩还是可以的。
前几日阿娘带我去别家赴宴时,那牛儿被人抢走了
哪个下作东西抢的?你怎的也不跟我说!孙祁一听自家郎君的东西被抢,当即阴了脸,告诉阿耶是哪个混账,我倒是要瞧瞧是怎样的人家才教出来的玩意儿。
行了,不过是牛儿,那些没见过世面要抢就由他们罢!左右不是什么稀罕物。无妨啊,回头我让你姑父再做些,阿呦喜欢什么样的,还要牛儿么?再做个草蚂蚱好不好?
可是
无妨,晚些你姑父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到时你亲自跟他说你想要的好不好?
孙灵筠不过还是稚童,一听又有玩的玩意了,又欢喜的笑了,扒着孙粲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那阿呦多谢姑母了,姑母最好了。说着又垫着脚要亲孙粲,奈何人小,引得孙粲笑着弯下腰,乖儿,快去玩吧,再晚些,你十四叔真要恼了。
待奶娘仆婢退下,孙粲才敛了笑意,正色道:你可知我今日进宫是为何?
阿姊又去那地方了?孙祁皱眉,他素来不喜应后与太子,更何况前世孙粲与应冀弄得那般结果也有应后的缘故。
应后有意要为太子寻名师,我瞧着她那意思,只怕是想要咱们孙家搅和进去。
她做梦!不说旁的,就是那太子我从未见过比他还要愚笨的人了,哦当然,我那姊夫也是少有的奇才,诗文大字也不见得认识多少。想来这是祖传的愚笨吧!也不知他日后的孩儿是怎样阿,阿姊,我并未别的意思,只是顺嘴多话罢了,你可别恼我孙祁一贯是想什么说什么,他打心底里瞧不上应冀,自然也是讥讽为多,只是一时忘了应冀的孩儿也是孙粲的孩儿
他懊恼地拍了拍头,一面悄悄抬眼看向孙粲是否恼了。
阿祁,我嫁的人是应冀,你瞧不上,不也是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