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可是确实是她自己进的你二叔的房间,自己成了事,你二叔也知道纳你身边的女人不合适,可是她自己送上门……”
他从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忍了又忍,失魂落魄回去了,甚至不敢再去问一声。
就这样第二天,阿琼敬了茶,成了二叔的妾。
这个夏天,他有种预感,他不可能去昆明了。
五月一过,开始炙热,贩茶的马帮就该启程了,他病了一场,不严重,但是也总不见好。
家里人都说他是因为阿琼,他也不解释。
他再见阿琼,是在水榭的池塘边,他还是穿着白衣黑裤,手里提着书,阿琼穿了件丝绸的短衫,两条胳膊白生生的,仰头望着日光,他站在她身后看了很久。
少女阿琼再也不是那个坐在芭蕉丛下,细细编辫子的阿琼了。
她变得妩媚,眉眼看人都不一样了。
他心慌又心虚,却没有怨恨。
因为舍不得。
他们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阿琼一直都照顾着他。
可再也不能坐下来说话了。
阿琼回头看到他,脸色豁然一变,再也不是笑着看他了。
她成了二叔的女人。
阿琼一句话没说,起身匆匆走了。
他回去还梦见她坐在水榭,仰头望着天空,像一只鸟。
而后,他便经常在宅子里走动,也经常去看二婶,也常碰见阿琼。
二叔娶她后就出门了,再没回来,二婶不喜欢她,便有时候会折腾她。他宽慰了几次,二婶才不为难她了。
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但是从来不说话,连招呼都不打。
他却越来越管不住自己,就是想去看看她。
中秋夜晚饭后,家里人祭祀拜月,他除了院子,就看到她,他第一次那么冲动拉着人,阿琼被他吓了一跳,“你放开。”
他原本有很多话,但是看到她就质问不出口了,什么都不想问了。
阿琼害怕有人看到,回头张望。
他突然笑起来,觉得很没意思,所有的惦念,不过是怕她过不好。
她过得好就行了。
他心里的那点难以启齿的旖丽的思绪,和难以启齿的念头,终于泯灭了。
他只是遗憾,遗憾没有带她去读书,没有带她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二叔回来了,昆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结果还没等他出发,父亲就出事了。
消息一回来,龚家大乱,他害怕极了。
二叔立刻让大堂哥带着人去为父亲的事情奔走。而他因为还是孩子,谁也不准他出门。
母亲一病不起,整个龚家都笼罩在阴影中。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了,而龚家人还毫不自知。
半个月后大堂哥都没回来。
十月最后一天,父亲和大堂哥被送回来。
两个人都没了。家里连一句都不准问。
举家皆哀,外面乱象,镇上也已经开始了。
二叔几乎一夜白发,赤红着眼睛,主持了父亲的葬礼,并且埋葬了大堂哥。
二堂哥还在贩茶的路上没回来,二婶的叔叔给她写信,立刻离婚,从龚家离开。
二婶不肯走,龚家已经乱糟糟的了,二叔清理了几个作乱的家仆,然后做主送走了母亲和二婶。
龚家大宅里,连声音都没有。祖父祖母关在最后面的院子里,他再也没见过两个老人。
仆人也不再安分,老宅里的人全都放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不肯走的。
二婶最终被送走,母亲走的时候还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