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玉俯身凑近元绿姝,不懂就问:“姐姐,你缘何不看过来?是因为孤生得不堪入目,是以姐姐才不想看孤吗?”元绿姝稍微偏头,因动作,发丝略动,激出颈项处的馥郁香气,“烦请王爷离我远些,我乏了。”她语气平静,是逐客令。既然出不去,那就请钦玉离开。彼时,钦玉闻到元绿姝散发的颈香,眼神登时变了。他没有退下,而是手撑在床上,像是礼貌地问:“姐姐,孤能不能闻一闻你?”烛火微弱昏黄,悬挂在金钩上的罗帐映出淡淡的光晕。榻上两道人影模糊,如涟漪波动。钦玉灼热而黏糊的鼻息横冲直撞,朝元绿姝铺面而来。周遭霎时闭塞起来,空气中充斥钦玉完全不懂收敛的强烈气息。正在寸寸侵入元绿姝的领地。只要元绿姝稍一仰首,便可见钦玉极具冲击感的五官、清晰的下颚线,以及看着她时曜丽如星辰的眸子。此时,元绿姝坐在榻缘,而钦玉则俯身而下,与元绿姝不过一尺之距。她冷得像高山上的冰雪,而钦玉则是跃跃欲试的烈焰,散发出与冰雪亲近交融的渴望。听到钦玉孟浪之言,元绿姝面不改色。“王爷,请自重。”元绿姝眸光冷清,不露痕迹瑟缩身子,朝里面挪动自己的臀部,不动声色拉开与钦玉的距离。静谧中响起元绿姝平静无波的拒绝声,刺激着钦玉的耳膜。钦玉察觉元绿姝的小动作,却完全不恼,元绿姝的背后是墙壁,她无处可逃。钦玉反而望眼欲穿,只见他薄唇轻动,小声诉求:“姐姐,就闻闻。”诚如钦玉所言,他脑子里也只有嗅闻这个想法。元绿姝抬首,直视钦玉,她檀口轻张:“王爷,你要是再对我放肆,那就莫要怪我——”说到这,元绿姝声音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虽成了太后,却拿钦玉没有办法。钦玉问:“姐姐要拿我怎么样?”元绿姝改口:“你难道不把你兄长的叮嘱记在心里?”“他对姐姐说了我们两个人的事吗?”钦玉扬起一边的眉,半张脸覆着斑驳的光。“与你无关,若不放我出去,那就请你离开。”元绿姝吐字清晰。“为什么?”钦玉的声音微沉,眼尾红痣动人心魄。“我乏了。”钦玉目视元绿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突然就不开心了,可不高兴之余,他更想亲近元绿姝,更想闻她的味道了。光是想想,钦玉遂战栗不止。钦玉沉沦在幻想中,没忍住低头,甫一凑近,他的身体内部骤然急剧变化,像是火山爆发,熔浆沸腾。春日湿冷,殿里也蓄着寒气,钦玉却是闷出了一些汗,他鬓角几缕碎发被打湿,散在他颈侧光洁冷白的肌肤上。眨眼工夫,钦玉的鼻尖碰到元绿姝的颈侧,瞬间呼吸处全是馥郁香气,钦玉神态痴迷,下意识猛吸,喉结攒动,做出吞咽的举动。香味入腹,钦玉瞳孔微缩,碧色的眼眸里霎时氤氲出水雾,仿佛浸染在春水中的宝石。好香好香好香。姐姐实在是太香了。钦玉神思激荡,身体起了陌生的反应,迷糊中他想通了,这反应大抵是军营中那群将士说过的——男人对女人的反应。钦玉倍感陌生茫然,又不知该怎么处置发泄,他心里只是在默念,他要再去闻,更近地闻,更深地闻,直至至死方休。不知餍足的钦玉瞳色愈发暗,眼尾飞上漂亮的霞色。钦玉的动作太快,快到元绿姝没反应过来。等回神的时候,钦玉已然垂下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侧颈被什么东西顶到了。被冒犯的恼意直接冲上天灵盖。元绿姝登时就用力推开钦玉,旋即扬起手,对着钦玉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你放肆!”元绿姝面有薄怒,拧眉冷声叱道。因情绪起伏,加上先前吊丧哭过,元绿姝眼睑处余留未消褪的轻微红肿,浅淡的红色更衬她如玉样貌,以致她眉眼隐隐逸出若有若无的冷艳情态。元绿姝不顾手疼,直接从袖下拿出帕子擦拭适才钦昀触及的地方。元绿姝没有理由再去以身伺候其他男人。
自进了宫,元绿姝便打定主意走上一条不归歧路,如今好不容易来到转折点,她岂能重蹈覆辙?元绿姝知道钦玉心思不正,但她没有道理因为这一点去迎合钦玉。她并非贞洁烈妇,清高孤傲,可她熬到现在,断然不会回到从前那个处境,不然这几年的忍耐岂不是都成了空。元绿姝在深宫多年,也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钦昀死了,元绿姝自由了,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钦昀死时,元绿姝除了悲伤,亦感到丝丝缕缕的放松和悦意。因为钦昀一死,她便可窥见久违的天光,再无人胆敢强迫她,威胁她。多年的经历教会元绿姝虚与委蛇,忍辱负重,也让元绿姝不会再妥协低头。她已贵为太后,没有人能叫她低下头,令她卑躬屈膝。钦玉猝不及防被元绿姝推开,不禁后退几步,很快就稳住了步伐,同时他的脸被元绿姝这一巴掌打得泛红。尊为禹王,拥兵十万,却被人打了耳光,按常理来说,他该动怒,可实际上钦玉丝毫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十分新奇。脸颊的疼痛唤醒钦玉飘荡的意识,他直视元绿姝,然后就看呆了,心神一下子被摄住,不由忽视了元绿姝擦拭的举动。姐姐发脾气的样子也美极了。好看。钦玉心里转念一想,姜钦玉是不是也看过了?念及此,妒火烧得钦玉皱起眉,眉宇堆起冷冰冰的煞气。不过好在姜钦昀已经咽了气。钦玉心中火气这才稍稍低了点。钦玉摸了摸自己钝痛的侧脸,上面仿佛还有元绿姝掌心的余温。黯淡的光线下,他绷紧下颌线,微微眯起眼睛,